第80章 决战(上)·也先受挫(2/2)

“是明军!”瓦剌士兵们尖叫著四处逃窜,渡船被炮火击中,几艘船瞬间倾覆,河面上漂满了尸体和牛羊。有个千户长想组织反击,刚举起弯刀,就被燧发枪射中胸口,栽进黄河里,连个泡都没冒就沉了底。

也先站在岸边,看著自己的士兵像下饺子似的掉进河里,忍不住长嘆一声:“不该轻视永乐皇帝的好圣孙啊……”他挥刀砍断一艘渡船的缆绳,任由它顺流漂去,“快撤!能走多少是多少!”

激战两天后,也先终於带著两万八千多残部渡过黄河。

站在北岸,他望著滔滔黄河水,又回头看了眼南岸隱约可见的明军旗帜,不甘地低吼:“朱瞻基,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声音被风吹散在河面,带著无尽的愤懣。

消息传到北京时,朱高炽正在御园里陪著赵惠妃赏。听闻也先北逃,太子大获全胜,他一把拉住赵妤的手,哈哈大笑起来,龙袍的袖子扫落了案上的茶杯,茶水溅在牡丹瓣上,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致:“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

这场仗虽未彻底消灭瓦剌,却让朱瞻基在兄弟间树立了绝对的权威。那些曾质疑他“未尝经战阵”的藩王,此刻都闭了嘴;朝堂上的大臣们再没人敢轻视这位储君。

朱瞻基率军穿过毛乌素沙漠时,空气中还瀰漫著硝烟的味道。抵达河套平原的那一刻,连久经沙场的亲兵都倒吸一口凉气——昔日连片的农庄已成焦土,断壁残垣间缠著枯黄的野草,被烧成焦炭的房梁斜插在地里,像一根根指向天空的白骨。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骨,有的还套著残破的明军鎧甲,有的则被野鸟、饿狼啃得只剩骨架,指骨上还攥著半截长矛,仿佛临死前还在挣扎。

“仔细找,一定要找到张守备的遗骸。”朱瞻基的声音沙哑,他翻身下马,踩著没膝的荒草,亲自在废墟中搜寻。阳光毒辣地晒在身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尸臭与焦糊味。直到夕阳西下,才有个士兵在坍塌的卫所粮仓下,发现了一副嵌著箭簇的鎧甲——那是张赣常穿的明光鎧,胸口的护心镜上刻著一个“赣”字,旁边还散落著几截被啃噬过的白骨。

朱瞻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截头骨,眼眶瞬间红了。他亲手將白骨放入特製的木盒,又把鎧甲叠好,对身边的邓白道:“送回京师,奏请父皇厚葬,追封諡號。”木盒被盖上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张赣战死前的怒吼,那声音混著风声,在空旷的平原上迴荡。

接下来的三日,明军士兵们在废墟中收拢尸骨。他们用铁锹铲起散落的残骸,有的尸骨已经与泥土融为一体,只能连土带骨一起装进棺木。最终,近五千具遗骸被安葬在河套卫的旧址旁,朱瞻基亲手为墓碑题字:“大明忠魂,永镇河山”。下葬那天,他点燃了数面缴获的瓦剌战旗,火焰吞噬著狼头图案,黑烟直衝云霄;又將瓦剌人的弯刀、鎧甲堆在碑前,声音响彻平原:“弟兄们,我们贏了,为你们报仇了!”

而瓦剌士兵的尸体,则被拖到黄河边焚烧。骨灰被装进麻袋,扔进湍急的河水中,朱瞻基站在岸边,看著骨灰被洪流捲走,冷冷道:“这是你们欠大明的血债。”

儘管打退了也先,朱瞻基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深夜的军帐里,他对著地图发呆,手指反覆划过河套与大同之间的路线。“瓦剌人只是北撤,並未伤筋动骨。”他对连夜赶来的张辅、朱勇说,烛光映著他年轻却凝重的脸,“他们一定会再来。”

张辅捋著鬍鬚,指著地图上的大同:“太子说得是。榆林有备,他们下次定会选大同——那里靠近草原,骑兵来去方便。”朱勇也点头:“末將探得,也先在漠北收拢残部,恐怕正盯著大同的边防线。”

三人彻夜议事,烛火燃尽了三根,却始终驱不散大帐內紧张的氛围、热烈的討论。

在爭论、辩驳、斟酌良久后最终定下计策。次日清晨,朱瞻基下令大军调转方向,向大同进发。十五万明军拔营时,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甲冑上的霜在阳光下闪烁。朱瞻基勒马站在河套的墓碑前,深深一揖,隨即调转马头,长枪直指北方:“大同见。”

马蹄声再次响彻平原,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要主动布防,等著瓦剌人自投罗网。黄河的流水依旧湍急,仿佛在为这支大军送行,也在预示著——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