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寒夜惊梦(2/2)

赵惠妃见皇帝眼中的犹豫渐渐散去,悄悄鬆了口气。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比皇帝小了近三十岁,如今老皇帝已五十八岁,同房时都喘得像风箱,怕是没多少日子了。自己膝下还有幼子瞻埆,若不趁此时给太子送上这份天大的人情,將来新帝登基,她们母子哪还有安稳日子过?推荐太子出征,看似为皇帝分忧,实则是为自己和儿子铺就后路。

“陛下觉得臣妾说得在理吗?”赵惠妃仰头望著他,眼中满是期待。

朱高炽望著帐顶的金龙,沉吟片刻,突然拍了下大腿:“好!就这么办!”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传朕旨意,明日早朝,议太子监军北伐!”

赵惠妃连忙按住他:“夜深了,陛下龙体要紧,明日再议也不迟。”她重新为皇帝盖好锦被,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太子若能立下这泼天战功,將来必是一代贤君,陛下也能安心享清福了。”

朱高炽被她说得心头火热,先前的噩梦早已拋到九霄云外。他望著赵妤含笑的眉眼,突然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只盼著天快点亮,好將这个决定昭告天下。

夜风吹过暖阁的窗缝,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帐內的暖意。赵惠妃依偎在皇帝身边,听著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场深夜的枕边语,终將改变大明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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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坤寧宫的铜鹤在残雪中昂首,檐角的冰棱折射著微光。朱高炽踏著尚未扫尽的雪粒走进殿內时,皇后张妍正对著《皇舆全图》出神,案上的参茶还冒著热气。听完皇帝的提议,她手中的青茶盏轻轻一颤,茶水在盏沿晃出细碎的涟漪,隨即却稳稳按住,抬头道:“陛下主意已定?”

朱高炽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標註的漠北草原。张妍缓步走到图前,指尖点在哈拉和林的位置:“让瞻基去也好,但有一条——”她回头时,凤目里透著不容置疑的锐利,“绝不能学他祖父亲冲阵前!当年白沟河之战,若不是丘福拼死护驾……先帝怕是要遭不测。”

皇帝心头一凛,想起永乐爷征战时的惊险,重重点头:“皇后放心,朕只让他坐镇中军,调度全局。”

十二月初一的早朝,奉天殿的瑬金铜缸积著薄雪,檐外雪簌簌飘落。朱高炽扶著龙椅扶手站起,肥胖的身躯让楠木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声音却透过殿內的寂静传向阶下:“传朕旨意——”

“明年正月,命太子朱瞻基为征虏大將军,统率十五万精锐北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息的群臣,“淮军两万为先锋,京营十万为中军,边关抽调三万后勤兵。务必犁庭扫穴,为大同百姓报仇!”

殿外的风雪似乎都停了片刻,隨即响起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震得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哈拉和林的金顶大帐內,也先正用银刀割著烤羊腿,油汁顺著刀身滴在狐皮地毯上。密探跪在毡毯上,用蒙古语飞快稟报:“汉人太子叫朱瞻基,生得俊朗,听说爱画鸟,还写得一手好字。”

“呵——”也先突然放声大笑,將啃剩的羊骨扔在火盆里,火星溅起半尺高,“永乐皇帝的好圣孙?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画笔厉害,还是我的马刀厉害!”

阿失帖木儿猛地拍案,脸上的枪伤疤痕因激动而泛红。他抢过话头,用刀尖挑起一块肥羊肉,眼神里带著淫邪的光:“父汗,把那太子生擒来!我听说汉女娇贵,汉男的种想必更嫩,让他给妹妹胡格生孩子,將来草原上都是汉人的龙种!”

帐內响起一阵粗野的鬨笑,唯有长子博罗纳哈勒皱著眉,手指敲击著镶宝石的箭囊。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笑声戛然而止:“龙种?若妹妹的孩子是汉家龙种,那父汗就是汉家皇帝的外祖父……”他顿了顿,指尖在箭囊上的绿松石轻轻一点,“到那时,我们何止是草原的汗?”

也先捏著银刀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帐外的风雪拍打著毡帘,猎猎作响,仿佛在应和著这潜藏野心的对话。他望著两个儿子,忽然將银刀插在烤羊上,刀尖深深扎进木盘:“开春后,让汉人看看,是画笔能描出江山,还是马刀能劈出天下!”

此时的大明京师,朱瞻基正在东宫查看火器营的图纸。听闻父皇的旨意,他推开窗,望著漫天飞雪,手中的狼毫笔在《秋塘芦雁图》上顿住——墨跡在宣纸上晕开,恰似北疆將起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