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拜占庭式阴谋(上)(2/2)
他先是向右警望了望缓缓抚摸著腹部的安娜,又是往左警正抱著海伦娜摆著苦瓜脸的伊琳娜,深呼一口气后重新迎向前方一一或者说是下方正面迎接那几万双炽热的视线烤著他的脸。
此时没有麦克风之类支持临场发言的工具,但实际也无需做什么发言:赛车手们已经差不多环绕了整个赛场一圈,熟悉好赛道的同时也已经充分收到了观眾们的热情,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拖延一分一秒都將是对所有人的罪过。
更何况·包括观眾席在內的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都已布置好了天罗地网,他也想见识见识这个淫棍大哥能有多通天的本事。
狄奥多尔缓缓抬起右手慢慢举过头顶,直至最后和身体完全平行,先前吹號的两个侍卫见状也缓缓將悬在护栏外面捲成卷的旗帜拉开活结后握在手里,待狄奥多尔將抬起的手迅速落下的同时也同步鬆手让旗帜屈服重力缓缓滚下去。
数秒的功夫,原本光禿禿的灰色护栏上便出现了两面以紫色打底附著君士坦丁十字的醒目旗帜,在场的数万市民见旗帜展出又是一阵欢呼,因为这正是皇帝宣告比赛开始的標誌,今天的重头戏也终於是登场了。
参加比赛的蓝队绿队各五辆赛车此刻已经环绕了赛车一圈回到了出发点並做起了最后的准备,狄奥多尔也趁著市民们移开目光的同时后退一步躲进视野盲区,整个人转向后方的妻女,深邃如故的目光中透著宛若能拧出水来的温柔,不禁让约安尼斯都有种他要奔赴刑场的错。
“辛苦你们了,现在你们就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会没事的。”
早在穿越通道前,狄奥多尔就向两人交代了各自要做的事。但就预想中那般,不论安娜和伊琳娜在此前表现得有多么配合,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不舍与担心,一起摆出同款购曙的扭捏动作无声地抵抗他的命令。
就算两人没有大吵大闹让他稍感放心,但本著理性思维,狄奥多尔还是对这种感情用事的场合本能地感到恼怒,但他又確实不想对自己深爱的妻女发火,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著。
想出办法来並不难,狄奥多尔先是走向伊琳娜,怜爱地揉了揉她小小的脑袋后又再摸了摸她稚嫩的脸颊;而对於安娜,则又是一次当眾大胆的直接两唇相碰。
经过数年的风风雨雨,狄奥多尔也算是彻底摒弃了从那个世界带来的落后思维,以往连独处一室都不敢深入交流的他如今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当著眾人的面毫不遮掩爱意,包括海伦娜在內的一眾女侍也是纷纷露出欣慰之色。
或许爱情的力量依旧是伟大的,在见证狄奥多尔这波硬汉柔情之后,安娜和伊琳娜雾时间就跟遭心灵控制了般稳定住了情绪,乖乖地在女侍和海伦娜的陪同下转过身去,但临走前依旧留了句您多加小心”。
两人的离去带走了所有的女侍和部分侍卫,狄奥多尔在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狭小的密道之后,此前浅浅掛著的微笑便飞速转成了往日的严肃,约安尼斯见状心领神会,命令剩下的几十名侍卫列队集结后便上前一步挺直腰板等待命令。
“现在,照原来计划的那样行动,谁也不准出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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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他!超过他!超过绿队的那帮子孬种!”
“哪怕把马跑死了都得给我超过去!我可是押了5枚斯塔米诺斯赌你们绿队贏的,要让我赔本你们就別想活著离开这!”
“跑快点,都他妈的给我快点!你们现在是在比赛不是在遛弯,不管是蓝队还是绿队都给我好好跑!”
或许是堆积了几十年的压力终於在今朝得到了释放,当八辆赛车伴著马嘶响彻场內的瞬间如离弦之箭急速衝出的瞬间,市民们排山倒海的呼喊声便一波接著一波,並隨各个队伍的赛车名次变化情况而时刻变化。
不论是蓝队还是绿队,只要他们之中有谁开始占据优势,观眾席上就必然会响起两种完全相斥的呼喊,均势时也是同样哦不,那种时候还要更激烈一些,因为蓝队支持者和绿队支持者会同时一块骂。
面对这份指控,其实不论是蓝队还是绿队都感觉很冤一一他们之中绝大多数此前都没有驾驶过赛车,相当部分都是退役或者在役想赚外快的骑兵。就算凭著骑马技术能快速上手赛车,但会开和开得好並不是一个概念,属实是市民的精神需求和落后的娱乐產业之间的结构性矛盾了。
可是,即使观眾依然为彼此支持队伍的优势劣势自已先打起来,他们也没有完全照著查士丁尼时代那样来严格按照支持的队伍分开坐:除却大伙都是第一次参加赛车竞技彼此还不熟悉外,很大程度上还是狄奥多尔先行布置在竞技场內维持秩序的便衣有意安排的结果一一毕竟,就算確信曼努埃尔不会低级地再导演一次尼卡暴动,但谁敢百分百打包票呢?
最重要的是:既然曼努埃尔並没有否认是自己出的钱才让原生態的赛车竞技得以復甦,那在场的市民就必然应该知道並感激这个满足他们诉求的恩人,甚至把他看得比狄奥多尔这个从拉丁人屠刀下救下他们的皇帝还重。
原本狄奥多尔还以为自己出现在看台上时,在场的市民会当著他的面斥责自己不愿意出钱然后暗抬曼努埃尔什么的,可当最终传来的是意外的皇帝方岁时,狄奥多尔就算出於小小的虚荣还是很开心,但那股子违和与不安始终没有离去。
按照规则,要在双方队伍围著赛场跑完六圈后才准备终点线,而此时也是將此前用来存放下注金额的箱子取过来现场分钱的时候。
本来,要完全按照查士丁尼时代来的话,下注对象除了投哪个队伍和投注队伍的名次之外,还有一条最最火热的下注项目是哪个赛手能取得什么样的名次。出於偶像效应,最后一种能榨出的钱最多,但鑑於这些赛手都是新人故也就只得乾瞪眼。
在蓝绿队的赛手们行將衝线前夕,观眾席上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呼喊,並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瘟疫那般传遍全场,甚至个別赛手因为被观眾席的异常吸引了注意力,一不留神弄得马脱韁车撞墙整得一片狼籍。
“下注点的看守人被杀啦,钱全都没啦!”
不安,疑虑乃至恐惧在一瞬间被悉数激发,即使那些先前布置在会场里的便衣出动也无济於事。
“有谁会拿走下注的钱?会是谁有能力偷走他们?”
“曼努埃尔大人肯定不会,一定是巴西琉斯乾的!他连恢復赛车的钱都不愿出,肯定想著趁机吞下我们的钱!”
儘管这类思维导向很没有道理,但当人处於群体中时,个体的智力就会极大地削弱,削弱到一个平日里绝对无人问津的阴谋论都能被拔高到人生哲理的地步。
伴著极少数反驳的声音消失后,原本还在享受著比赛的市民们沸腾了起来,齐刷刷地一同起身再度看向那座设立於竞技场正中央顶部的皇家看台,一齐喊出了那声已消失了数个世纪的呼喊,就如赛车竞技本身也已回来了那般。
“尼卡!尼卡!尼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