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曙光(2/2)
跑的过程中,她还不忘空出一只手提起破掉的连衣裙——这是之前从房顶上摸索著下到地面时被刮破的。
她落地的位置是狭窄的后巷,平日里既潮湿又骯脏以至於除了混混窃贼就无人光顾,
可在如今末日下却因为偏僻被十字军忽略,不由得让人感嘆世事的无常。
夜空的微光照亮她前进的方向,黑暗的脚下不时窜出几只硕大的老鼠,可她除了微微提起裙子边缘没有浪费任何精力在它们身上。
向左拐,向右绕,起跳翻过障碍,踏上旁边木条箱再跃向大路……她熟练地穿行在巷道中,就如同幻化成风的精灵那般灵活。
与之前重新站起一样,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熟悉这条巷道以及如此灵活,明明自己往前也没来这里玩过几次。
不过她同样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
在抵达那个地方前没有什么值得她分心,索性全部归类为没见过的神明庇佑吧。
隨著最后一栋两层低矮平房消失在视角边缘,三层往上的高宅子组成的黑暗森林迅速將她小小的身躯吞噬,道路也跟著淹没在黑暗里。
或许是微光的消失也抽离了海伦娜身上的衝劲,她一进入黑暗就慢慢停了下来,清澈如宝石的双眼再一次透出疑惑与恐惧的顏色。
一股夹杂著泥土与杂草腥臭气味的风从前方刮来,海伦娜下意识地抬起双手遮挡,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身体变轻,隨著略显疼痛的不適传来,一股恐惧又擒住了她的心,那是野兔察觉自己落入陷阱的绝望感。
没等她有所反应,疑似木头摩擦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中,紧接著风声仿佛被隔了道障壁变得模糊,最后又是发冷的身躯有所缓解。
她被什么人拐到了某个屋子里。
“把她翻过来。”
一个浑厚略带点菸嗓的中年男性嗓音响起,紧接著就是束缚她的力尽数消失,她没反应过来,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橘色的光芒慢慢涌入她適应了黑暗的眼中,无数道光线迅速集中,最终匯聚成了不远处木桌上的一盏还剩半数的蜡烛,
细小的火苗泛出的光虽然微弱但很温暖,让克桑緹亚的脸又不受控制地出现在海伦娜眼前。
在放置著蜡烛的桌旁,一个坐著的男人的影子若隱若现地浮在那里,他的脸隱藏在更高处的阴影中,只能从身材判断对方是中年人。
“嗯……长得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
同样的声音又一次迴荡在海伦娜耳边,但相比起刚才的寒冷如冰,这次就如同吐信的毒蛇令人发自內心地恐惧。
“这下子真算是耶穌开了眼了,亏我还只在草的时候叫他的名字。”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正是刚才抓住並拐到这来的人。
海伦娜已经確信他们不是好人,甚至或许是母亲以前常说的拍子,可是……
他们与其说是拍子,倒不如是另一种更恐怖的存在,恐怖到连克桑緹亚那种成熟女性都会被嚇哭的程度。
为什么会忘记这档子最重要的事呢……是对母亲遗言的过度执念让自己遗忘了最重要的常识吗?
“就別浪费时间了吧,既然耶穌给我们送来了只小羊那就没有错过的道理,
在最终的审判將我们送入地狱火湖前,就让我们吃下这最后的禁果吧。”
说完,中年男人舔了舔嘴唇缓缓起身,而年轻人也猛地朝海伦娜腹部来了一脚让她躺倒在地,突然的剧痛让她感觉肺部几乎被抽乾。
——不要……
海伦娜想要尖叫,可年轻人粗糙的大手迅速捂上来,让她空余无助的呜呜声传遍全屋。
除此之外,她的手脚也被死死压住,两个男人的身影交错逼近,就像野狗围住了摔倒的小羊。
海伦娜只感觉腹部翻江倒海似要呕吐,眼泪无助流出的同时眼前也开始浮现走马灯,
爸爸,妈妈,舅舅,街坊邻居的容貌一个个在她眼前出现,甚至那个经常邀请自己跟他玩的大男孩也出现了。
——帮帮我……不管是基督还是圣母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我不要在死前蒙受这样的屈辱……
乓,乓,乓。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行將动手的两人纷纷停下了动作。
奉中年男人的命令,年轻人起身后边抽刀子边慢慢去开门,隨著门扉吱呀声响起屋內的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呲啦!
一听到这个声音中年男人就跟被蛇咬到了般迅速起身,与此同时年轻人也失去了平衡缓缓倒下,整个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在他的前方——確切说是门前,站著另一个持刀的人,虽从体型上能看出是男性,但他的个子却小得多,只比海伦娜高一个头。
与之前两个男人一样,海伦娜同样看不清男孩的脸,可不知怎的就是感觉很熟悉,甚至说是亲切。
“你他妈的!”
见中年男人追出来,男孩立即向左移动消失在了门边,
待对方冲至门外的瞬间,他庞大的腹部瞬间就刺入了一根捆在扫把上的短刀,鲜血如注。
男孩很清楚自己与对方的体能差距,老早就为这次反击做好了准备。
见偷袭得手,男孩没有停止攻击,反而继续施力將其后推,直到对方被障碍物碰到停止移动才將扫把收回。
或是担心他没死透,又或是对他充满仇恨,男孩竟然在这之后丟下扫把,用刚才捅死年轻人的沾血的刀又朝著对方的脖颈狠狠刺了几下!
这一变故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一分钟,海伦娜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身上被披上了件衣服,温暖伴著熟悉的气味安抚著她恐惧的心。
“抱歉,我来晚了,”男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脆,好似冬日的阳光与黑夜的明月,“贝利撒留没让我的海伦娜公主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