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霄云铃动人心（2/2）
“咳咳！”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只见冉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陆青黛手中的九霄云铃，又猛地转向张陵，眼神复杂得如同见了鬼。震惊、难以置信、狂喜、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小子！”冉长老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指著那对银铃，“这…这真是你刚才亲手炼出来的？只用了一次？没炸炉？没废料？”
“回冉长老，弟子侥倖成功。”张陵恭敬回答。
“侥倖？放屁！”冉长老猛地拔高了声音，激动得赤红鬍鬚都在颤抖，“这他娘的叫侥倖？灵器高阶！无限接近玄器！器成自带『清心涤魂』、『安神护体』的效果！还有这…这浑然天成的『太虚云纹』！这他娘的简直是大师手笔！你管这叫侥倖？”
他几步衝到张陵面前，如同打量一件稀世珍宝般上下扫视著张陵，嘴里不停念叨：“奇才！怪胎！你小子在炼器上的天赋，比你在剑道上还邪门！这才多久？一个月！就算加上之前零零散散的学习，这时间加起来也最多不过三个月啊！看几遍玉简，烧坏几炉废料，就能搞出这玩意儿？”
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著外面吼道：“来人！去云舒山！把陆胖子给我叫来！老夫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样的苗子放在云舒山整天练剑太浪费了！暴殄天物！应该入我赤霄山门下，继承老夫的衣钵！老夫保证倾囊相授，把他培养成青玄门…不，是天下第一炼器师！”
看著激动得语无伦次、又开始“挖墙脚”的冉长老，张陵哭笑不得。
陆青黛则紧紧攥著九霄云铃，躲到张陵身后，对著冉长老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才不要！小师弟是我们云舒山的！”
九霄云铃的出世，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赤霄山炼器堂乃至整个青玄高层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冉长老对张陵炼器天赋的盛讚和挖墙脚的宣言，也很快传开，让张陵这位新晋嫡传弟子身上，又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
然而，张陵的心却並未因此浮躁。他將另一只九霄云铃也郑重地交给陆青黛，看著小师姐珍而重之地將一对铃鐺系在发间，清脆的铃声伴隨著她的笑顏，成了云舒山一道新的风景。他心中一片寧静，外界的喧囂讚誉，远不如小师姐此刻发自內心的笑容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张陵的生活更加充实而平静。他依旧每日陪伴著小师姐，看著她日渐康復，气色红润。
陆青黛在有了九霄云铃的滋养后，恢復速度更快，心情也格外明媚，清脆的铃声时常在云舒峰上响起。
张陵自身的修行也未曾落下。那场与冥黯的生死之战，以及守擂的经验，带来的是宝贵的磨礪与沉淀。
丹田气海之中，那团代表著命源之道的青色气旋，不仅壮大了数倍，旋转的速度更是快了数筹，凝练精纯得如同液態的青玉，与自身命源的联繫也更为紧密。
意念微动，命源之力便如臂使指，流转周身，滋养血肉筋骨。凝命后期，水到渠成，根基稳固无比。
相较之下，金丹元神道的进境则显得缓慢而艰难。泥丸宫紫府之地，那片开闢出的精神空间依旧混沌朦朧，如同雾里看。神念的蕴养，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是日復一日的观想、凝练、温养，急不得。
张陵深知此道艰难，每日雷打不动地分出时间修炼《玉清洞真金丹大道经》，引动天地间稀薄的先天紫气温养紫府，虽然进展缓慢，但精神力的韧性与感知力，却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提升著。
閒暇时，他更多的时间泡在了赤霄山炼器堂。冉长老虽然因未能收徒，骂骂咧咧，但行动上却给予了张陵极大的便利和支持。地火炉隨意使用，炼器材料库的部分权限开放，甚至一些他珍藏的、关於高阶玄器乃至半成品圣器的锻造心得玉简，也默许张陵借阅参悟。
张陵如饥似渴地汲取著炼器知识，结合《混元铸器玄章》的至高理念，不断印证、实践。
他开始尝试修復一些宗门內损坏的器物，甚至挑战性地为师娘锻造了一枚兼具防御与凝神效果的法器玉佩。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也浪费了不少材料，但每一次成功后的细微提升，都让他对器道的理解更深一层。
同时，他也从未忘记那柄破碎的木剑。他將所有收集到的碎片，用柔软的云锦小心包裹，隨身携带。每日修炼之余，都会以自身精纯的命源之力缓缓温养，感受著碎片中那微弱却始终不屈的灵性波动。
他在赤霄山的材料库中仔细甄选，也在宗门发布的任务中留意著適合重铸剑身的顶级灵木或金属的消息。重铸之路，需要积累，更需要机缘，他耐心地等待著。
时光飞逝，云捲云舒间，一个月的光阴倏忽而过。
青玄门上下，气氛日渐热烈、庄重。山门之外，通往九大主峰的云路之上，各色流光遁影往来穿梭，比平日繁忙了何止十倍。
巨大的云舟悬停在问玄山外的云海广场，放下络绎不绝的宾客。有仙风道骨、驾驭灵禽而来的散修高人；有身著统一服饰、气度森严的各大宗门长老与精英弟子；也有驾驭著华丽车輦、僕从如云的修真世家代表。
问道坪早已被重新修葺一新，地面铺上了光洁如镜的白玉石板，四周布置了繁复而强大的防护法阵。而在问道坪正北方，那座象徵著青玄门最高权力与荣耀、平日里隱於云雾之中的宏伟殿堂——问道殿，此刻也彻底展露真容。
殿高九丈九，通体由温润的万年暖玉与坚硬无比的天青石构筑而成，雕樑画栋，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磅礴。殿前是九十九级白玉台阶，每一级都铭刻著玄奥的符文，散发著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巨大的殿门敞开，里面深邃广阔，隱隱有祥光瑞靄升腾。
问道殿前的广场，更是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巨大的青玄门徽记以珍贵的星辰砂绘製在广场中央，熠熠生辉。
四周旌旗招展，绣著九山一脉各自的標誌：云舒山的流云、赤霄山的火焰、丹霞山的丹鼎、青妙山的青山、玄策山的山岳、玄机山的阵盘、灵韵山的灵兽、幻月山的弦月、幽冥山的幽影，以及最中央问玄山的青叶印记。
九色彩绸从问道殿最高处垂下，隨风轻舞，猎猎作响。
各山弟子皆换上了最庄重的礼服，在长老们的带领下，按照严格的方位肃立於广场两侧，神情肃穆中带著激动。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灵果的清香，更有一股无形的、山雨欲来的庄重氛围在瀰漫。
云舒山眾人所在的区域，气氛尤为不同。山主陆云飞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云纹滚边青色道袍，虽然体型依旧圆润，但往日的惫懒隨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沉凝气度。
法性境真人的威仪，无需刻意彰显，便自然流露。杜衡站在他身后半步，依旧是一副懒散模样，但眼神深处却精光內蕴，源海巔峰的气息圆融无碍。
而张陵，则站在陆青黛身边。他换上了七天前领取的代表嫡传弟子身份的专属玄青色长袍，身姿挺拔如剑，气息沉凝內敛，凝命后期的修为稳固如山。
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洗去了大战后的疲惫与锋芒，多了几分沉稳与从容。
陆青黛站在他身旁，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发间繫著那对“九霄云铃”，隨著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盛况而发出极其细微、却让人心神寧静的清音。她的手臂已完全康復，脸色红润，灵动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充满了期待。
“哇，好多人啊！比上次大选还热闹！”陆青黛小声惊嘆，轻轻碰了碰张陵的胳膊，“小师弟，你紧张不？”
张陵微微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恢弘的问道殿，扫过肃立的各山同门，扫过远处高台上那些气息如渊似海的宾客身影。
他的目光在幽冥山所在区域微微一顿。那里气氛明显压抑，冥阳行山主面无表情地端坐首位，身后长老弟子皆垂首肃立，冥黯也在其中，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阴鷙地瞥了张陵这边一眼，便迅速移开。宋玉被罚入玄冰寒狱，幽冥山闭门清修三月，今日虽得令出席，却显得格外沉寂。
“不紧张。”张陵收回目光，声音平和，“做好自己便是。”
他的平静感染了陆青黛，她点点头，也安静下来，只是发间的云铃，隨著她细微的动作，依旧流淌出令人心安的清音。
赤霄山方向，山主项鹏的目光也数次落在张陵身上，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显然，冉长老对张陵炼器天赋的推崇备至，又勾起了他对当初未收徒决定的后悔！
吉时將至！
悠扬深远的钟声，九响连鸣，如同从九天之外传来，响彻整个青玄山脉，涤盪心神，宣告著盛典的开启。
问道殿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九十九级白玉台阶的尽头。
掌门李道明身著绣有日月星辰、山河社稷的玄色长袍，头戴紫金冠，手持拂尘，缓步而出。
他面容依旧古拙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视全场时，一股无形的、统御万方的威严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让所有喧囂瞬间归於寂静。
“吉时已至——”一位鬚髮皆白、声音洪亮的长老越眾而出，声传四野，“青玄门，陆云飞真人法性证道贺典，暨第四十七代嫡传弟子册封大典，即刻开始！”
宏大的声音在广场上空迴荡，宣告著这註定载入青玄门史册的一刻，正式拉开帷幕。
但，张陵心中却隱隱生出一丝不和谐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