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使的翅膀（2/2）

“你可以用它给你的孩子买一件新衣服，或者……给自己买一根髮带。”

“你將不再是一个价值十个先令的、被明码標价的东西。”

“你，就是你。是一位母亲，是一个值得被尊重的、堂堂正正的女人。”

伊莉德丝给了玛莎一个最后安抚的的眼神，然后才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碎的房间。

当她重新踏入那条阴暗发霉的走廊时，感觉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

屋子里，是具体到每一个人的、活生生的苦难与挣扎；而屋外，则是需要被遵守的冰冷规则与秩序。

恩斯特就站在规则的那一边。

他依然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只是手里多了一支点燃的香菸。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明一灭，繚绕的烟雾模糊了他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他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安静的等待著猎物落入陷阱。

“长官。”

“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我们必须立刻逮捕汤姆·贝尔。”

“不仅仅是因为殴打，更是因为他用十个先令把玛莎买过来这件事！这不是婚姻，长官，这是人口贩卖！”

她相信，只要把这个罪行揭露出来，那个禽兽就会被送上绞刑架，玛莎和孩子们就能得到彻底的解救。

恩斯特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手，將香菸送到嘴边，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他转向自己这位充满了战斗意志的下属。

“人口贩卖？”

“伊莉德丝，看来你在学院里，没有好好学习婚姻法。”

“什么？”伊莉德丝愣住了。

“第七章，第三条，附则二。”

“明確规定：帝国公民，凡未满十八周岁者，在其法定监护人的同意与见证下，其婚姻具备完全且不可置疑的法律效力。”

“玛莎的父亲，是她的法定监护人。所以，无论那十个先令是『彩礼』、『嫁妆』，还是『感谢费』，在法律的层面上，汤姆·贝尔和玛莎·贝尔就是一对受法律保护的、合法的夫妻。”

“这……这怎么可以！那明明是……”

“那明明是骯脏的交易，我知道。”

恩斯特第一次认同了她的话，“但法律，只看证据和条款，不看『明明』。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是一场强迫的交易。”

伊莉德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不甘心地追问：“那……那家暴呢？他殴打玛莎和孩子，这是事实！”

“是事实。”恩斯特点了点头，似乎终於给了她一丝希望，“所以，我们可以逮捕他。”

伊莉德丝的眼睛猛地一亮。

“但是，”恩斯特话锋一转，彻底掐灭了那点光芒。

“按照治安管理条例，此类行为，被归类为『家庭內部纠纷』。即便有玛莎的证词和孩子们的伤痕作为证据，我们最多，也只能以家庭暴力的名义，將他拘留一个月。”

“一个月……？”伊莉德丝难以置信地重复著这个词。

“对，一个月。”

“一个月后，汤姆·贝尔先生，会完好无损的从拘留所里走出来，回到这间屋子。”

他向前一步，凑到伊莉德丝耳边，

“到时候，你猜一猜，他会怎么感谢那个亲手把他送进去的、他合法的、谁也带不走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