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单，寂寞，冷（2/2）

她看著头顶那片，她和克娜都从未拥有过的自由的蓝天。

一个无比坚定的目標，渐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她要救出克娜。

她要让克娜，也亲眼看看这片天空。

她要让克娜，也亲身感受一下这阳光的温度。她要和克娜一起，吃一顿真正的热的饭。

她们要一起，享受这本该属於她们的美好生活。

然而她现在太弱小了。

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

强大到，足以对抗那些穿著乌鸦面具的狱卒。强大到，足以敲开那座钢铁坟墓的大门。

怎么变强？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身边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可以供她学习。

——恩斯特。

他只用了一个眼神，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让那个不可一世，手里有枪的黑帮老大，彻底崩溃，俯首称臣。

他懂得如何运用权力，懂得如何操纵人心，懂得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外面世界的规则。

她会留在他身边。

她乖乖会听他的话。

她会像一块乾燥的海绵，拼命吸收他身上所有能为己所用的东西。

她会观察他，模仿他，学习他。

学习他那种，哪怕被人用枪指著头，也依然能安稳的坐在椅子上的，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学习他那种，能一眼看穿人心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用最简单的话，就精准的一击致命打击敌人的敏锐。

学习他那种，能將谎言和真相，完美糅合在一起，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相信他，追隨他，为他所用的，那种操弄人心的写意。

她要吸收他身上的一切。

他的冷静，他的残酷，他的力量。

所有的一切。

只要能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直到有一天。

她拥有了和恩斯特一样，甚至比他更强大的力量。

到那时，她就会去接克娜回家。

阿斯特蕾婭坐在长椅上，用冰冷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然后，用力的向上牵扯自己的嘴角，想要模仿出恩斯特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平和笑容。

一个僵硬的，难看的，没有灵魂的弧度，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但眼睛，是无法被手指操控的。

反而有液体从那冰蓝色双眼里渗了出来，顺著她没有表情的脸颊，安静的向下滑落。

紧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还保持著那个用手扯出来的古怪笑容。

克娜用尽了全部心血，教她如何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可她现在，要去学习恩斯特的欺骗，冷酷，狡诈。

克娜教给她的东西，都要被拋下了。

它们不合时宜了。

但阿斯特蕾婭觉得自己拋下的不是某些道理，而是自己的骨与血。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委屈，只觉得很捨不得，仿佛即將失去什么至关重要之物。

就像用自己的右手砍断左手一样。

很难受，很心慌。

她发现，自己即將要走的这条路，和克娜为她指引的那条，已经背道而驰了。

她每学会一点恩斯特的东西，就会离克娜越来越远。

等到她终於变得足够强大，站在克娜面前的，还会是她认识的那个阿斯特蕾婭吗？

无声滚落的泪水，已经彻底浸湿了她的整个世界。

“对不起，克娜…”

“我好像…要变成坏孩子了…”

阿斯特蕾婭只能一边抹著泪，一边拼命的控制著表情。

她回忆著恩斯特的笑，温和又亲切，让人看不清底下是冰还是火。

嘴角要略微的勾起来。

眼角要自然的下垂。

鬆开紧锁的眉头。

即使她拼尽全力，也不过三分相似罢了。

脸面上像是暴风雪肆虐过后，结了层薄冰的湖，勉强遮住了其下的暗流涌动。

但眼睛里依旧是她自己的悲伤和挣扎，在冰层下暗暗燃烧。

阿斯特蕾婭对待自己的方式堪称残酷。因为多年的监狱生涯教会她一个朴实的道理。

爱不属於娇柔怯懦的人，爱只属於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