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针法初显(2/2)
沈松举起碗。
“徒儿,是不是该敬师傅一杯?”袁师傅端著碗,冲黑屿川扬了扬下巴。
“我们大家一起走一个!”秦羽柔举起杯子。
“芽芽,给你倒杯苹果水,咱们也碰一个。”
芽芽不懂大人为什么这么开心,只是举著自己的小瓷碗,和每个人的杯子轻轻碰了碰,然后低头继续啃鱼,小脸上沾著的酱汁蹭到了鼻尖,像颗小红豆。
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了起来。
袁师傅和沈松拼起了酒量,两人举著海碗碰杯,“哐当”一声,酒液溅在桌上,他们也不在意,只顾著仰头猛灌,喉结滚动的声音像闷雷。
袁师傅喝得兴起,乾脆脱了道袍,露出里面的粗布短褂,他一抹嘴,指著沈松笑。
“不行了吧?当年你追羽柔时,可是能喝三坛的!”
“谁说不行!”
沈松梗著脖子,又给自己满上。
“我这是留著力气,等会儿跟你划拳!”
秦羽柔坐在旁边,一边给黑屿川夹菜,一边笑著数落。
“就你们俩,喝起酒来没个正经,给后辈做些榜样好不好。”
她给黑屿川剥了颗菱角,嫩白的菱肉递到他嘴边。
“尝尝,今天刚从河湾摘的,甜著呢。”
黑屿川咬了一口,菱角的清甜混著水汽在舌尖散开。
“真甜。”
“你娘也爱吃这个。”
秦羽柔的眼神飘向窗外,夜色里的灯笼影在水面晃。
沈松话多,喝了两杯酒,更是停不下来。
“你小姨啊,小时候偷喝你外婆的米酒,喝得小脸通红,在家里耍酒疯,结果被你外公撞见,罚她抄了十遍《女诫》。”
秦羽柔笑著拍他胳膊。
“喝你的酒去。”
她转头对黑屿川说。
“你娘那时候更调皮,偷拿你外公的墨,往你外公的画上画小乌龟,给你外公气的鬍子都直了。”
他听得入神,酒劲上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扎著丫髻的小姑娘,笑得像两朵迎著风的。
芽芽吃了半条鱼,开始坐不住,跑到院子里追萤火虫,小裙子在灯笼光下飘来飘去。
袁师傅把空酒罈往旁边一推,“咚”的一声。
“换坛烈的,这西凤没劲。”
“好嘞!”
沈松眼睛一亮,从酒窖里抱来一坛没贴標籤的酒,拍开封条,一股浓烈的酒香涌出来。
“这酒,我自己酿的,没名字,袁师傅您尝尝。”
“徒儿,別聊了,才喝几杯啊,快满上。”
黑屿川看著脚边滚落的空坛,不是,真喝完了?
自己老爹不敢回来,不会是因为怕喝死在河洛吧。
酒过三巡,菜渐渐见了底,醋鱼只剩个骨架,青菜碟空了,秋葵也被抢光了。
下酒菜也换了好几碟。
黑屿川的脚有点飘,脑袋晕乎乎的,像踩在上,他撑著桌子想站起来帮忙收拾,却被秦羽柔按住了。
“真是好孩子,不过你脚都飘了,还是我来吧。”
她笑著收拾碗筷。
沈松和袁师傅正准备开始下一轮,沈松搬出了一坛青梅烧,袁师傅则脱了鞋,盘腿坐在椅子上,摆开了划拳的架势。
“徒儿,过来。”
袁师傅右手端起酒杯,看了一眼晃悠的黑屿川,冲他招招手。
黑屿川晕乎乎地走过去,刚站稳,就感觉师傅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老道的手指又干又瘦,却稳得很。
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黑屿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背一麻。
两根银针已经稳稳地扎在了手上。
针尾的弹簧轻颤。
“嗡……”
一股清凉的气顺著银针往手臂里钻,刚才还晕沉沉的脑袋突然清明了许多,脚底下的飘动感也散了。
“这是內关穴。”
袁师傅捻了捻针尾。
“可理气止痛、寧心安神、和胃降逆,喝醉了扎这儿,头晕能好一半。”
他又指了指另一根针。
“这是合谷穴,疏风解表、行气止痛、镇静安神,酒后头痛,扎这个最管用。”
“记住了?”
黑屿川点点头,感觉手背上的麻感渐渐变成了暖,顺著血管往全身走。
袁师傅手指一抖,又一根银针飞了过来,稳稳地扎在胸口。
这一针下去,黑屿川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有团酒气堵在那儿,他忍不住张大嘴,“呼”地吐出一口气。
一股浓烈的酒味从嘴里喷出来,带著点酸,散在空气里。
“这是膻中穴,气会之处。”
袁师傅喝了口酒慢悠悠地说,指尖捻著针尾转了半圈。
“能调节体內气机,现在帮你散散酒气。”
黑屿川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酒香突然变得清晰,脑袋也彻底清醒了,脚底下稳稳的。
“对女性来说,这穴位还有通络催乳的作用。”
袁师傅突然来了句,眼睛看向秦羽柔,“想当初羽柔这丫头刚生芽芽时,没奶水,还是老夫……”
“咳咳!”
沈松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赶紧打断他。
“袁先生,喝酒喝酒,这青梅烧不错!”
秦羽柔的脸颊红了。
“哎呀,我这嘴,罚酒罚酒。”
袁师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黑屿川身上的银针拔下来。
“徒儿,你去一边背穴位吧,再喝就过了。”
“好。”
黑屿川应著,感觉浑身轻快,刚才的酒意散了八成。
他走出內室时,晚舟渡的门已经关了,门栓扣著,院子里的灯笼还亮著,照著空荡的木桌。
芽芽好像跑累了,见他过来,跑过来,抱住他的腿。
“哥哥,我累了。”
他弯腰把芽芽抱起。
“那和哥哥去看会书吧。”
他抱著芽芽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从怀里掏出那本《华阳针法》。
夜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书页轻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