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盆洗手(2/2)
史登达身子一晃,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锦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师叔暂缓金盆洗手。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
刘正风道:“我这可不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派人送上嵩山。左师兄倘若真有这番好意,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此刻,才下令拦阻。那不是明著要刘某在天下英雄之前出尔反尔,叫江湖上好汉耻笑於我?”
史登达说道:“看来刘师叔是铁了心不尊盟主令旗,那恕弟子无礼了!”
他一言甫毕猛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嵩山派弟子见过刘师叔。”
后堂又走出十几个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幼子,以及刘门的弟子,费斌,丁勉带著嵩山弟子持剑相逼。
定逸师太怒目圆睁:“嵩山派!你们竟挟持妇孺?!快放人!”天门道人也是脸色铁青。岳不群眉头紧锁,沉声道:“费师兄,此事是否太过?”
“岳掌门!”费彬厉声打断,“此乃左盟主令旗在此!清理门户,岂容妇人之仁!刘正风,你以为勾结魔教的事做的天衣无缝吗?竟然妄想金盆洗手,再不把你和曲洋的谋划从实招来,你家人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
刘正风看著被哭喊成一团的至亲,心如刀绞。身上的四品官袍,此刻在嵩山派的威逼之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嵩山派和刘正风吸引之时,一道身影动了。
苏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径直走到刘正风身旁。然后,他拉过旁边一张空置的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位置,恰好就在金盆和刘正风之间,也正好挡住了嵩山三太保直逼刘正风的视线。
林平之和两名总旗,手按刀柄,站在苏驍身后。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人质低低的啜泣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苏千户!”费彬脸色铁青,强压著怒火,对著苏驍抱拳,声音却冷得像冰,“此乃我五岳剑派內部清理门户!锦衣卫也要插手吗?!”
苏驍抬起眼,目光扫过费彬手中的五色令旗,又掠过那些被刀剑挟持、瑟瑟发抖的妇孺,最后落在费彬脸上。他没有回答费彬的问题,反问道:“费先生,竟认得我,好极了,我且问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旗?”
费彬一愣,隨即傲然道:“此乃五岳盟主令旗!”
“哦,我这也有。”苏驍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个,”苏驍从怀里掏出一面令牌,“叫狴犴令,代表的是大明律法,是朝廷威严。”
“这个,”苏驍握住绣春刀,声音猛然拔高,“叫绣春刀,代表的是锦衣卫的意志。”
“这个,”苏驍把令牌往桌上一扔,“加这个。”他回手拔刀出鞘,“能不能让你们把人放了!”
“刘正风,乃朝廷正四品游击將军,无论他是否勾结魔教,其官身在此,轮不到你们审判!”
“鏘!鏘!鏘!”林平之和两名总旗腰间的绣春刀瞬间出鞘半尺!冰冷的目光扫向嵩山弟子。
费彬、陆柏、丁勉三人脸色剧变!他们万万没想到,苏驍竟如此强硬。
“收起来!”苏驍喝道:“人家是嵩山派赫赫有名的高手,你们在人家面前舞刀弄剑的,岂不是惹人笑话?”
林平之等人,收刀回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嘍。”苏驍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费斌等人:“你们选吧,两条路,一是你们接著审问刘正风,我二话不说,拿著狴犴令去北镇抚司举报你们造反。”
“造反”二字一出,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嵩山派眾人心头!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嵩山弟子,握刀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造反”的罪名!嵩山派承受不起!
苏驍顿了顿,说出第二条路:“二是,你们拔剑过来,把我砍死,我也二话不说。放心,砍死我不算谋反。”苏驍朝对面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话音落下,一股凌厉无匹的刀意骤然自他身上迸发,费彬只觉汗毛倒竖,仿佛被刀锋顶住了咽喉。
“好!好一个苏千户!好一个朝廷威严!”费彬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悸:“既然苏千户要按朝廷法度办事,那便请苏千户彻查刘正风勾结魔教曲洋之事!给我五岳剑派,给天下正道一个交代!朝廷法度,总不会包庇魔教妖人吧?!”
“本官自会秉公执法。”苏驍坐直身体,重新恢復了那副淡漠的神情,仿佛刚才的雷霆之怒从未发生,“但在本官查案不喜欢別人打扰,你们,別在我这碍眼。”
“咱们走!”费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知道,今天栽了。
嵩山弟子面面相覷,悻悻地收回了刀剑。刘正风的家人惊魂未定,哭喊著扑向刘正风,一家人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