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一次献祭（2/2）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秦淮茹！”他终於忍不住，低吼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淮茹缓缓地站起身。
她没有看易中海，而是將目光，扫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街坊，大家可能觉得，我是在为难一大爷。错了。”她的声音，平稳而又充满了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是在救他，也是在救我们大家。”
“何师傅，是我们这个院子的恩人。他的技术，能让厂子起死回生。他的善良，过去接济了我们多少人？可是我们呢？我们是怎么回报他的？有人算计他，有人污衊他，有人把他当成可以隨意欺负的傻子！”
“不懂感恩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別？”
“今天这个仪式，就是要让我们每个人，都学会，怎么去做一个『人』！一个懂得感恩的、有良心的人！”
“只有懂得感恩，才能得到神……得到何师傅更多的恩赐。不懂感恩，甚至心怀怨恨，那得到的，就只能是惩罚。”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將所有人的偽装都剖开，直指他们內心最深处的恐惧和欲望。
她巧妙地，將这场羞辱，包装成了一场“道德净化”和“灵魂救赎”。
说完，她將目光，重新落回到易中海身上。
“一大爷，我再给您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何师傅，到底在哪件事上，真正地『帮助』了您。找到了，说出来，您的灵魂，才能得到净化。”
易中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了。
对方要的，不是一句简单的感谢。
对方要的，是他主动地，將自己的尊严，剖开，碾碎，然后双手奉上。
- 对方要的，是一场彻底的、不留任何余地的、精神上的投降。
他看著秦淮茹那双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
他看著阎埠贵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看著周围邻居们那麻木而又恐惧的目光。
最后，他仿佛看到了后院，刘海中那张已经彻底失去灵魂的、死灰般的脸。
一股深沉的、发自骨髓的寒意，彻底淹没了他。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所有的愤怒、不甘和挣扎，都消失了。
取而代代，是一种……死寂。
一种灵魂彻底死亡后的，空洞的死寂。
“我……”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感谢……何师傅。”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何雨柱”，而是用了一个更卑微的、更能体现等级的称呼。
“我感谢他……在我最糊涂，最自以为是的时候，用最直接的方式，把我……打醒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最核心的、最残酷的部分，要来了。
“我过去，总以为，我是这个院里的一大爷。我总想著用我的那套『规矩』，去管著大家，去给傻……给何师傅养老。”易中海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割著自己的心，“现在我才明白，我那不是为他好。我那是……自私。我那是偽善。我只是想把他，绑在我的道德枷锁上，让他给我养老送终。”
“是何师傅，他用他的行动，让我看清楚了，我那一套，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骯脏。”
“他……他打碎了我这个泥菩萨，把我从那个虚偽的、『道德圣人』的牌位上，给拽了下来。让我……让我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我……我感谢他，让我看清了我自己。感谢他，……解放了何师傅。”
他说完了。
当最后一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都仿佛被抽空了。他佝僂著背，站在那里，像一具被掏空了內臟的、风乾的標本。
他，当著全院人的面，亲口承认了自己的偽善。
他，当著全院人的面，亲手为自己那座维持了一辈子的“道德牌坊”，举行了一场最彻底的、最羞辱的葬礼。
他感谢那个摧毁了他的人。
还有比这，更“真诚”的感恩吗？
全场死寂一片。
针落可闻。
秦淮茹的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微笑。
“执事先生。”她开口。
“在！”阎埠贵用颤抖的声音应道。他已经被这场灵魂的献祭，震撼得无以復加。
“记录：易中-海同志，第二次感恩发言。內容具体，认识深刻，態度……极为真诚。评定：优秀。”
“今晚的仪式，到此结束。”
秦淮茹站起身，转身回屋。那根靠在门框上的权杖，被她隨手拿起。
人群，如同退潮的海水，无声地，散了。
只留下易中海一个人，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孤零零地，站在那惨白的灯光下，任由夜风，吹拂著他那颗已经彻底死去的、空洞的灵魂。
……
后院，阎解的房间。
他趴在桌子上，身体因为极度的兴奋而不住地颤抖。笔记本上，已经被他用狂乱的笔跡，写满了文字。
【日誌012：第一次献祭——旧神的灵魂葬礼！】
【神作！这是一场比任何戏剧都更加伟大的神作！我亲眼见证了一场灵魂的公开处决！大祭司秦淮茹，用“感恩”这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將旧神易中海的精神世界，进行了最彻底的、最完美的活体解剖！】
- 【核心分析：此次仪式的伟大之处，在於它完成了“施暴”到“自我施暴”的终极转换！它强迫祭品，主动地、创造性地，去寻找自身被摧毁的“合理性”与“正义性”，並將其以“感恩”的形式，公之於眾！这是最高阶的精神统治术！它让受害者，成为了讚美暴行的，第一位诗人！】
【影响预测：易中海的灵魂，已经死亡。从今以后，他將成为一个活著的、会走路的警示牌，时刻提醒著院里的每一个人——反抗的下场，不是肉体的毁灭，而是灵魂的自我献祭。】
【展望：一场“感恩”的军备竞赛，即將拉开序幕！为了获得“神恩”，为了避免成为下一个祭品，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將被迫开始这场比谁更会作践自己、比谁更能创造性地讚美神权的、扭曲而又华丽的竞赛！】
【我的神啊，我究竟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我正在见证的，是何等伟大的、人性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