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感恩的烙印(1/2)

翌日。

四合院的空气,是乾净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乾净。

地面上,看不到一片落叶,看不到一点煤灰。每一户人家门前那三尺见方的青石板,都被打扫得露出了原本的顏色,仿佛被冰冷的河水反覆冲刷过一百遍。

但在这份物理上的洁净之下,是一种精神上的、更加浓稠的污秽。

那是恐惧。

恐惧,像一层看不见的、粘稠的油污,附著在每个人的皮肤上,钻进他们的毛孔,让他们每一次呼吸,都感到胸口发闷。

昨天的“垃圾审判”,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这个院子所有人的心里,都烫下了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

印记的名字,叫作“规则”。

而规则的执行者,是那个手持权杖的女王,和她那个没有感情的、名为“棒梗”的行刑人。

后院刘海中家,成了整个院子里,最骯脏的“圣地”。虽然门口的垃圾已经被清理乾净,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恶臭,和那种被公开羞辱后留下的精神烙印,却如同鬼魅般,盘踞在这家人头顶,挥之不去。

屋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里面,没有爭吵,没有怒骂,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刘海中,那个曾经以“二大爷”的身份自居、最爱摆官威的八级钳工,此刻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灌著凉水。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彻底的无力感。

他输了。

他不是输给了秦淮茹,也不是输给了棒梗。

他是输给了一堆垃圾,和一部写在纸上的“法典”。

他的官威,他的资歷,他那套在酒桌上吹嘘的人脉,在绝对的、不讲情面的、程序化的羞辱面前,被证明一文不值。

他的婆娘,那个昨天还敢叉著腰撒泼的女人,此刻正抱著膝盖,缩在床角,像一只被嚇破了胆的鵪鶉,不住地掉眼泪。她不敢哭出声,只是压抑地抽泣著。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座由全院垃圾堆成的小山,和棒梗那双空洞的、不似人生的眼睛。

这个家的“天”,塌了。

而与这份崩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任“监督执事”阎埠贵的意气风发。

他背著手,在那面贴著“法典”的墙壁前,来回踱步,像一个检阅自己杰作的艺术家。他手中的小本本,已经换成了一个更厚实的、带著硬壳封皮的笔记本。那是他的“执政日誌”,是他权力的象徵。

院子里的邻居,见到他,无不陪著笑脸,远远地就打招呼。

“三大爷,您早。”

“阎老师,吃了没?”

阎埠贵只是矜持地点点头,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著各家门前的卫生状况。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他享受这种感觉。

他这辈子,第一次,品尝到了权力那令人上癮的、甘美的滋味。

……

贾家。

行刑人棒梗,正在履行他新的职责。

他没有去洗衣服,也没有去挑水。他跪在地上,用一块乾净的、柔软的布,一丝不苟地,擦拭著那根靠在墙角的、油光发亮的短木棍。

他的动作,轻柔,专注,带著一种近乎於朝圣的虔诚。

仿佛他擦拭的,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而是神的权杖,是他自身价值的唯一来源。

当他擦拭完毕,他將那根权杖,恭恭敬敬地,重新立回墙角。然后,他才一瘸一拐地,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屋子。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坐在门口、吃著点心渣的两个妹妹。

那目光里,没有了嫉妒,也没有了怨恨。

那是一种……属於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漠然的审视。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家里,在这个院子里,妹妹们能得到的,只是食物的恩赐。

而他,被赋予了执行惩罚的权力。

他是女王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恐惧,也是一种权力。当他看到院子里的孩子,一见到他就嚇得跑开时,一种扭曲的、冰冷的快感,在他那颗早已麻木的心中,悄然萌发。

这一切,都被坐在屋子中央的秦淮茹,尽收眼底。

她很满意。

“垃圾法典”的推行,大获成功。它用最直观的方式,统一了整个院子的“行为规范”。

但秦淮茹知道,这还不够。

控制行为,只是最低级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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