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塔的崩塌(1/2)
四合院的清晨,像一块被反覆漂洗的、失去了所有顏色的破布,灰濛濛地悬在空中。
何雨柱的“论文”和阎埠贵的“资產负债表”,像两场接连而至的智力风暴,將院子里残存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虚偽和温情,彻底刮剥乾净,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由逻辑和利益构成的骨架。
战爭,以一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结束了。现在,是胜利者清扫战场的时刻。
秦淮茹,就是这场战爭中,最显眼、最巨大的残骸。她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她自己那座黑暗高塔的废墟。她孤零零地站在人群的角落,飢饿与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她那张原本还算標致的脸,呈现出一种枯槁的、死灰般的色泽。她的眼神是空洞的,仿佛灵魂已经被何雨柱的“论文”抽走,只剩下一具被本能驱使的躯壳。
她能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像禿鷲的喙,在一下下啄食著她。
其中最灼热,最贪婪的,来自刘海中。那个被何雨柱“餵养”了一夜的男人,像一头被重新激活的凶兽,他不再哀嚎,也不再咒骂,只是用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的眼神,一寸寸地,凌迟著秦淮茹的尊严。他像一个美食家,在耐心地等待著一道大菜,在文火慢燉中,自行瓦解,散发出腐烂的香气。
而其他的目光,则更加复杂。阎埠贵那闪烁的、刚刚“破產重组”成功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块“不良资產”的警惕与审视。许大茂的眼神里,则带著一丝兔死狐悲的恐惧,他紧紧地挨著何雨柱,仿佛只有靠近这个冰冷的“规则制定者”,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整个院子,都在等待。等待那座名为“亲族枷锁”的塔,在自身的重压下,发出最后一声呻吟,然后轰然倒塌。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某个无形的刻度,圣言那冰冷的身影,准时出现。
“仪式,开始。”
他的声音,像为一场葬礼敲响的丧钟。他的目光,落在了昨日的胜利者,那个刚刚將自己“清盘出售”的老人身上。
“阎埠贵。”
阎埠贵从人群中走出,腰板挺得笔直。他成功地將自己从一个“父亲”和“丈夫”的身份中剥离,成了一个纯粹的、无牵无掛的“个体”。这种卸下所有情感负担的轻鬆,让他那张精明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你是昨日的胜利者。今日,你將代行监督之责。挑选下一个奉献者。”
权力,又一次落在了这个院子里最精於计算的男人手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会怎么选?是选择一个像刘婶那样的软柿子,继续稳妥地得分?还是会做出什么更惊人的举动?
阎埠贵环视全场,他享受著这种万眾瞩目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资產负债表”虽然成功,但那不过是何雨柱“论文”引发的余波。想要在这个已经被拔高了几个维度的游戏中继续生存,他必须紧紧跟上“立法者”的脚步。
他的目光,在秦淮茹那张死灰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落在了她身后,那几个因为恐惧而缩成一团的孩子身上。
他开口了,声音里带著一种会计师宣布审计结果般的、公事公办的冷静。
“我选……棒梗。”
这个名字被吐出的瞬间,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这个选择,太过於精准,太过於残忍。
阎埠贵,用最精明的算计,选择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祭品。他没有亲自挥刀,而是像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助手,將手术刀,精准地递到了主刀医生何雨柱的手边,让他完成昨天那场“论文手术”的,最后一道缝合。
他要逼迫“亲族枷锁”,上演最后的、也是最华丽的、自我毁灭的终章。
秦淮茹的身体,猛地一晃。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锥子,刺穿了她早已麻木的神经。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阎埠贵,又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棒梗。
她最后的“能源”,她最后的底牌,她那座黑暗高塔最底层的、也是最关键的基石。
完了。
这个念头,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在全院那如同实质般的、混杂著期待与残忍的目光中,那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缓缓地,从他母亲和姐妹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哭,也没有像小当和槐那样,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他的脸上,是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冰冷的平静。他的眼神,扫过自己的母亲,扫过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纯真,只有一种继承了这个院子所有疯狂与扭曲之后的、早熟的冷酷。
他走到院子中央,站定。
“开始你的奉献。”阎埠贵用一种近乎催促的语调说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的“投资”获得回报。
棒梗没有立刻开口。
他先是转向井边的“先知”,微微鞠躬。然后,他又转向那个如同冰雕般矗立的何雨柱,再次鞠躬。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寒而慄。他不是在向神明和胜利者致敬,他是在向两种不同的、至高无上的“规则”,表示理解与臣服。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刚刚磨好的小刀,清晰地划过每个人的耳膜。
“我今天的奉献,不是一个笑话,也不是一篇论文。”
“它是一份……一份併购与重组计划书。”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脸色惨白的母亲身上。
“首先,我必须承认,我的母亲,秦淮茹女士,是一位天才的、伟大的艺术家。她用我们姐妹三个的眼泪和恐惧,用她自己的飢饿和尊严,搭建了一座宏伟的、名为『家』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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