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虚无的先知(1/2)

易中海的笑声,如同一把生锈的铁锥,刺破了四合院这潭凝固的死水。它不响亮,却带著一种诡异的穿透力,钻进每个人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那笑声里,蕴含著一种超越了痛苦的、巨大的荒凉。仿佛一个人在沙漠里走了几十年,最终发现整个世界不过是一粒沙,他自己也是,於是他笑了。那是为所有意义的崩塌而献上的、最后的礼炮。

刘海中那张因愤怒和权力欲而涨红的脸,瞬间凝固了。他的咆哮卡在喉咙里,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公鸡。他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权威,被这笑声轻易地碾成了齏粉。这笑声否定了他,否定了规则,否定了这整个神圣的审判仪式。

这是一种比直接反抗更高级的蔑视。

院子里的其他人,那些挣扎在恐惧和麻木边缘的“罪人们”,全都僵住了。他们看著那个在井边笑得浑身抽搐的老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比恐惧更复杂的情绪——那是困惑,是茫然,甚至是一丝……遥远的嚮往。他们隱约感觉到,易中海似乎抵达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却又在冥冥中渴望的彼岸。

一个不再痛苦的境界。

“你在笑什么?”

圣言,棒梗,终於开口。他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没有理会旁边脸色变换不定的刘海中,而是迈开小小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了狂笑的易中海面前。

他蹲下身,与那个佝僂的身影平视。他那双属於孩童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审判,只有一种近乎於机器般的、纯粹的探究欲。

“回答我,哀悼者。你的罪名是永恆的哀悼,你的情绪应该是悲伤与绝望。而『笑』,是一种与你的定义完全相悖的行为。这是一个逻辑错误。解释这个错误。”

这番话,不像是一个孩子在提问,更像是一个程式设计师在质问一段出了bug的代码。

易中海的笑声渐渐平息下来,他抬起那张满是泪痕和皱纹的脸,浑浊的老眼看著面前这个小小的“神使”,嘴角的弧度依旧扭曲而巨大。

“错误?”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不,不,这才是正確的……这才是唯一正確的反应……”

“你看……”他伸出乾枯的手,指向那个因为恐惧而瘫软在地的许大茂,又指向那个因为失败而面如死灰的阎埠贵,最后扫过院子里每一个战战兢兢的身影。

“你看他们,多可笑啊。”

“一个被命令去表演快乐,另一个被命令去欣赏痛苦。一群人,要把自己的骨头拆下来,熬成汤,去餵另一个人,还必须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他们努力地想让自己变得更卑微,更扭曲,以为这样就能取悦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主人』……他们爭先恐后地证明自己是多么优秀的『零件』,却不知道整个机器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看著零件一个个地崩溃……”

“这难道……不可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

易中海说著,又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更加清晰的、怜悯般的嘲弄。不是怜悯別人,而是怜悯这整个存在本身。

圣言的眉头,第一次,轻微地皱了起来。他无法反驳。因为易中海说的,是事实。他只是用一种最直白、最残酷的方式,揭开了这场游戏的底层代码。

“你……”圣言沉默了片刻,继续追问,“你不再感到痛苦了?”

“痛苦?”易中海摇了摇头,笑容变得平静而虚无,“痛苦,是当你还对什么东西抱有期望时,才会有的感觉。当你期望正直,却看到偽善,你会痛苦。当你期望温暖,却感到冰冷,你会痛苦。当你期望活著,却发现只是在走向死亡,你会痛苦。”

“可是,当你不再期望任何东西了呢?”

“当你明白,偽善就是世界的底色,冰冷就是宇宙的常態,而活著本身,就是一场最盛大的、毫无意义的酷刑……那么,你还怎么会痛苦?”

“你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滑稽得要命。”

易中海看著圣言,眼神里没有了绝望,也没有了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神佛般的空洞。

“我不再哀悼了,因为没什么值得哀悼的。我只是在欣赏,欣赏这场盛大的、永不落幕的……喜剧。”

正房的窗帘后,阎解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他的指尖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划过,眼中是难以遏制的兴奋。

【警报:实验体“哀悼者”已完成精神蜕变。】

【判定:该实验体已从“被动承受型绝望”进化为“主动认知型虚无主义”。】

【其精神韧性已超越当前所有惩罚模型的閾值。常规的痛苦刺激,对其不再有效,甚至会成为其“喜剧”的素材,从而產生正向精神反馈。】

【建议:升级实验模型。將该实验体定义为新的精神坐標,作为“人性斗兽场”2.0版本的……『先知』。】

先知?

阎解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度满意的微笑。这个词,太精准了。一个看透了虚无,並以之为乐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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