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神跡与尘埃（2/2）

没有传统工具机的轰鸣，只有一种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低沉而强大的嗡鸣声。

那由“一號合金”打造的主轴，在反应堆的驱动下，瞬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转速。切割头带著一抹冷光，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扑向了那块坚硬的废料。

这一次，飞溅的不再是火，而是一片片细碎的、冰冷的金属碎屑。

在王振华和伊万呆滯的目光中，切割头以一种艺术般的优雅和韵律，在那块废料上飞速地游走、雕琢、起舞。

三分钟后。

嗡鸣声戛然而止。

阎解取下那块金属，吹掉上面的碎屑。

一块原本毫无价值的废料，此刻，变成了一朵金属的玫瑰。

每一片瓣的弧度，每一根刺的尖锐，都完美到了极致。在灯光下，那冰冷的金属，竟仿佛拥有了生命和灵魂。

王振华和伊万，彻底失语了。

他们颤抖著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不敢，生怕自己的凡俗之气，玷污了这件神跡。

……

黄昏。

伏尔加轿车缓缓驶入四合院。

院子里的人们，早已被一天的劳作折磨得形销骨立。他们麻木地抬起头，看著那个如同帝王般走下车的身影。

阎解没有看任何人。

他径直走到正房门口，秦淮茹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著他脚下的台阶。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那朵金属玫瑰。

在夕阳的余暉下，它闪烁著妖异而瑰丽的光芒，刺痛了院里所有人的眼睛。

然后，在眾人惊愕的注视下，阎解鬆开了手。

“鐺啷。”

那朵完美的、超越时代想像的艺术品，被他像垃圾一样，隨意地扔在了秦淮茹面前的污水桶里。

污浊的水溅起，瞬间淹没了那璀璨的光芒。

阎解看也不看，推门进屋。

整个四合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还在打磨金属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呆呆地看著那个污水桶，又看看自己手上那块只磨出一点点微光的废料，和那双被鲜血与沙砾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手。

一种比飢饿和疲惫更深沉的绝望，像病毒一样，瞬间侵入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秦淮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死死地盯著污水桶里那朵静静躺著的玫瑰。

他们用血肉和灵魂，耗尽一天，只能换来一口果腹的粗粮。

而他，用他们做梦都无法想像的方式，轻易地创造出神跡，又隨意地將其丟弃。

原来，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痛苦，在他眼中，和这桶污水，没有任何区別。

这一刻，秦淮茹心中最后一点属於“人”的意识，彻底崩塌、粉碎，化作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