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恶煞」（2/2）

“一定一定！”李越重重点头。

“对了，张姨，我好像还不知道，您是怎么变成鬼魂的？”季青突然开口：“您说您出不了金沙巷，那您要是有什么未了心愿，我可以替您去做了。”

张姨动作突然一顿，笑了，欣慰那般摇了摇头：“姨的心愿，差不多都了结了，至於姨为什么变成鬼——哈哈，那得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

无论是季青还是李越，都是一愣。

眼前这位看起来和和善善的阿姨，竟是一头存在了七八十年的鬼魂？

张姨的声音好像陷入了回忆那样，娓娓道来。

“姨老家在东北，听不出来吧？姨一点儿口音都没有。”

“姨活著的时候是开饭馆的，是镇上最大的一家饭馆，什么地三鲜，锅包肉姨都会做，哪天你有空了过来，姨给你露一手。”

“姨死那年，还在打仗，鬼子进了村子里来，说是等几天有几个抗联领导可能会被护送到镇上来，如果他们来姨馆子里吃饭，就让姨给他们饭菜里下毒。”

“姨不愿意，鬼子就杀了姨的男人和孩子，姨还是不愿意，鬼子就把姨的皮剥了，塞上稻草，掛在房樑上。”

张姨用平淡的略带怀念的语气，说出让季青和李越都感到头皮发麻的一段往事。

“然……然后呢？”李越已经听呆了。

“然后姨恨啊，恨死了，不知不觉，就变成鬼了。姨找到那些鬼子，一个一个把他们皮全剥了，也塞上稻草，掛在房樑上。”

“后来打仗胜利了，姨就一路漂泊就来到蜀中，中途也做过些出格的事儿，差点儿都忘记了姨自个儿本来是谁。”

“再后来，姨被人设计陷害，抓起来折磨了一些年岁。”

“最后幸亏老爷救了姨，姨就一直跟著老爷，一直跟著。”

季青沉吟：“张姨您说的老爷，是周岳吗？”

“他？他也配？”张姨嘖了一声：“那个满口谎话的不要脸老骗子，虽然厉害，但和老爷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可惜啊，老爷……不在了。”

季青本想问问那位“老爷”是谁，可见张姨悲从中来，也问不出口了。

只是经此一事，他和李越的眼神中对於这位看起来和和气气的胖阿姨，都已多了几分敬佩。

虽不上战场，但那哪怕生死威胁也绝不出卖国家的品德，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好了！”

中午时候，张姨从晾衣架上取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红润，光泽，充满弹性，和先前那副乾枯腐朽的样子截然不同！

李越接过，千恩万谢，穿戴上身——水灵灵的一位探险主播，又回来了！

哪怕只是表面上而已。

李越已经死了，他现在就是一只披著人皮的鬼！

张姨笑呵呵准备告辞。

季青哪能让她走？

帮了自己这么大忙，肯定得留人家吃饭的。

他出了趟门，买了好些鲜肉，做了满满一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吃完以后，张姨才乐呵呵离开。

而穿上人皮的李越，也是喜不自胜。

只有白雪，怔怔出神。

——一般情况下，虽然她也是这个样子，安静如鸡。

但现在她一直望著张姨离开的方向，不回头来。

季青揉了揉她脑袋，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就得遭受头锤制裁了。

但却没有。

白雪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罕见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是……恶煞。”

季青的手，一时悬在半空。

恶煞，不是白雪主观的评价，她作为阴偶没有这样的好恶。

“恶煞”，是对鬼魂的一种划分。

在地府颇为笼统的划分里，將阳间的恶鬼分为了好几个大类。

不考虑善恶的情况下，只以“鬼魂本身的力量能够对阳间带来的灾祸影响”为標准。

幽魂是最低一类的划分。

季青目前为止处理的所有鬼魂，都可以划在这一类。

就像那鬼老头，撑死了也就能害死陈瑶。

再往上，就是“厉鬼”，如果处理不及时，不加以阻止，足以让成百上千人受其所害。

至於白雪口中的“恶煞”，在怨力毫无顾忌彻底爆发的情况下，足以毁灭一座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小城。

张姨是“恶煞”？

季青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当初周岳不是跟他说张姨，周婆婆，还有周叔父女俩，都是认定他是“强大的同类”所以才依附在他身边的吗？

怎么张姨就变成“恶煞”这种远远超越“厉鬼”的可怕存在了？

且不说白雪作为阴偶是否有“说谎”这个能力，哪怕她有，但她作为阴偶和阴差季青已经绑定了，她是否说谎，季青都能够判断。

那么……

或许，答案就在张姨说过的话里。

她评价周岳，是一个不要脸的老骗子。

显而易见，这个老骗子，恐怕也骗了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