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邀歌(1/2)

时光悄然滑过。

十一月底的京城,寒风已经带著刺骨的力道,刮过后海结了薄冰的水面,再钻进酒吧街霓虹闪烁的缝隙里,吹得行人缩著脖子快步疾走。

“蓝调”酒吧的木门一开一合,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又被室內蒸腾的人气迅速驱散。

今晚的“蓝调”比往常更拥挤,几乎座无虚席。

许多客人目光都聚焦在小小的舞台上。

追光灯下,陈最抱著那把熟悉的木吉他,坐在高脚凳上。

他穿著件半旧的黑色高领毛衣,清爽利落的短髮在灯光下显得精神奕奕。

一个月不间断的演出,让他面对满场目光时,早已褪去了最初的生涩,只剩下沉静的投入。

“雨后有车驶来,驶过暮色苍白……”陈最微微垂著眼,手指拨动琴弦,声音透过麦克风缓缓流淌而出。

没有华丽的技巧,依旧是那副带著点学生气的大白嗓,但那份娓娓道来的敘述感,却抓住了每个人的耳朵。

他正在演唱的歌是《理想三旬》。

歌词里旧铁皮往南开,理想三旬的漂泊与追问,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像一杯温热的酒,熨帖著台下形形色色的灵魂。

有人闭著眼跟著节奏轻轻点头,有人盯著酒杯若有所思,还有年轻女孩托著腮,眼神亮亮地望著台上那个身影。

李易裹著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坐在靠舞台不远的一张桌子旁,面前摆著一瓶快见底的啤酒。

他听著陈最的歌声,眼神却有些放空,带著点难以置信的恍惚。

距离第一次被陈最押送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

那天晚上,陈最没多解释,只是把他往“蓝调”一拉,然后李易就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个剪了短髮形象大变的室友,抱著吉他在台上唱起他从未听过,却好听得要命的歌。

那首《斑马斑马》,他当时听得差点把酒瓶捏碎。

震惊之后是更大的疑惑。

陈最变了,变得太多太快。

那个沉默寡言、甚至有点阴鬱內向的舍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稳、风趣,甚至有点……怎么说呢,有点游刃有余的傢伙!

他会跟刘老板侃侃而谈,会跟歌手阿伟討论吉他音色,会熟稔地跟一些常客点头打招呼。

关键是,他还会写歌!

而且每周都有一首新歌冒出来!

李易问过,旁敲侧击过,甚至半开玩笑地质疑过:“你小子是不是被什么老妖怪夺舍了?以前没见你有这本事啊!”

陈最每次都只是笑笑,用肩膀撞他一下:“滚蛋!以前没机会展示不行啊?憋坏了,才华井喷,懂不懂?”

或者乾脆耍赖:“你就当我是那次高烧打通了任督二脉,觉醒了前世记忆行不行?”

插科打諢,就是不正面回答。

更让李易憋得慌的是,陈最千叮嚀万嘱咐,让他千万別在班里嚷嚷他驻唱的事。

“低调点,哥们儿,咱们悄咪咪地把钱赚嘍。”陈最拍著他的肩膀,眼神透著让李易无法拒绝的认真。

李易只能把满肚子疑问使劲憋著,看著陈最每晚雷打不动地出门,再带著一身寒气回来,兜里揣著越来越厚实的酬劳。

这种守著巨大秘密不能分享的感觉,对李易这种大嘴巴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可奇怪的是,陈最说的话,他就是莫名地信服,总觉得这哥们现在做的事,背后自有他自己的道理。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而热泪的崩坏,只是没抵达的存在……”陈最的声音在副歌部分微微扬起,带著一种克制的力量感。

酒吧里安静极了,只有吉他的余韵和歌声在迴荡。

在相对安静的一个角落卡座里,坐著一个穿著深色外套的男人。

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瘦,眼神专注,正是从台岛来內地採风的歌手杨宗韦。

此时,他正小口抿著杯中的啤酒,身体微微前倾,耳朵几乎竖起来捕捉著台上的每一个音符。

他来京城有段日子了,为筹备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收集灵感,也接触一些音乐人。

专辑歌曲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但他总觉得还差那么一两首能点睛,能传唱的作品。

这两天在后海晃悠,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蓝调”有个很特別的年轻驻唱,唱的全是自己写的歌,每周必有新作,风格独特,人还特帅。

好奇心驱使下,他今晚特地慕名而来。

台上的年轻人嗓音条件確实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点“白”。

但杨宗韦耳朵毒得很,他听得出这年轻人对旋律的直觉非常好,抓耳的动机信手拈来,更难得的是歌词。

无论是之前的《斑马斑马》,还是此刻这首《理想三旬》,画面感、敘事性、情感的浓度都远超一般流行口水歌,带著一种难得的诗意与思考。

这种词曲结合的能力,对一个如此年轻的驻唱歌手来说,堪称惊艷。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裊裊。

短暂的沉寂后,“哗”的一下。

热烈的掌声、叫好声瞬间爆发,几乎要掀翻屋顶。

“好!唱得太好了!”

“再来一首!”

“这歌叫什么?《理想三旬》?绝了!”

陈最放下吉他,笑著起身鞠躬致谢。

追光灯熄灭,他利落地走下舞台。

“行啊兄弟!今天这首绝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李易第一个迎上去,激动地锤了陈最肩膀一拳,又赶紧递给他一杯温水。

陈最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长长舒了口气,才笑著回了一句,“还行吧,嗓子有点紧,这天儿太干了。”他语气轻鬆,带著点调侃。

“你小子就得瑟吧!”李易翻了个白眼,凑近压低声音,“你看今晚这阵仗全是冲你来的!哥们儿憋得难受啊,真想跟全班宣布,咱导演系藏了个歌神!”

“打住啊。”陈最笑著拍拍他,“咱们才大一,学校那边知道了,不得说我不务正业啊?”

这时,刘仁阿伟两人也围了过来。

刘仁红光满面,用力拍著陈最的背:“小陈!今晚这歌,稳!客人反响没得说!你这创作力,我是真服了!”

他竖著大拇指,一个月下来,陈最儼然成了“蓝调”的一块金字招牌,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营业额肉眼可见地上涨。

阿伟也笑著点头,眼神里是纯粹的欣赏:“词曲都厉害,陈最,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每周一首,首首不一样,还都这么有味道。”

“瞎琢磨唄。”陈最笑著回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略显拥挤的吧檯区域。

他视线很快落在了那个一直安静坐在角落卡座的男人身上,对方正看著他,眼神里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欣赏。

陈最心跳微不可查地快了一拍。

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和刘仁三人说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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