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2)

承明殿内, 暖香袅袅,祁璟宴和屹儿正对坐暖榻上,安靜地用着早膳。

屹儿咽下口中的鸡丝小米粥, 疑惑问道:“哥哥,昨晚你是不是丢下屹儿出去了?”

祁璟宴面不改色喝了一口粥,才说:“不曾。”

屹儿歪着小脑袋, 满心困惑地回忆着昨晚上的细节:“可是屹儿半夜醒来不见哥哥, 正要寻你时, 你就回来了, 身上还带着寒气,冻得屹儿直哆嗦, 后来……”

祁璟宴打断他:“定是你做梦了, 食不言, 寝不語, 好生用膳。”

屹儿想了想,觉得既然哥哥这么说, 那肯定是自己做梦了,于是乖乖点头:“哦。”随即拿起勺子接着吃。

两人正吃着, 穆风轻步而入, 低声禀报道:“殿下, 百官已在殿外候着了, 说是要求见陛下。”

祁璟宴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仍不疾不徐地陪着屹儿用完早膳,方从容起身,转入康文帝的寝殿,看着汤神医为康文帝行针驱毒, 喂服药丸,收拾妥当。

这才走到康文帝面前,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动作轻緩得如同寻常人家的大孝子,唠家常般温声道:“陛下,今日儿臣打算提审老三与章氏一族,您合该亲眼去看看。”

“也免得再如当年那般,让儿臣冤屈无门,血泪空流。”

他话音微頓,带着几分不解:“儿臣至今仍想不明白,当年父皇为何,連一面都不愿见儿臣?”

龍榻上的康文帝抿唇不語,枯瘦的手指在袖中微颤,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向帐顶。

祁璟宴凝视他片刻,恍然大悟般轻笑出声:“是了,儿臣明白了。陛下怕是无颜相见,更无胆面对,因为陛下比谁都知道,儿臣是冤枉的。”

说罢,他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康文帝。皇帝在他逼视下侧过头去,神情闪躲。

“懦夫。”祁璟宴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讥诮,“敢做,却不敢当。”

随即振袖而起,转身离去。

一旁靜靜站着的屹儿想到当年哥哥的断腿,还有躺在地上冰冷的母后,猛地冲至榻前,一把将兄长方才掖好的被角狠狠扯落,学着哥哥的語气,一脸不屑地低声说了句:“懦夫。”

说罢,也不看康文帝悲愤交加的脸,快速转身,小跑着追上祁璟宴,小手牵住哥哥的大手。

兄弟二人并肩踏出殿门,就见數不清的紫袍红袍大臣屏息立在阶下。

昨夜京城风雲突变,三皇子府邸与章家同时倾覆,此刻等候在阶前的大臣们个个心知肚明,这大兴的天,要变了。

可除了成安侯等少數心腹,绝大多數人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们只当是成安侯府奉了陛下密旨行事,还道是龍体突然康复,要对三皇子这两年的所作所为进行清算。

于是今儿一大早,天还未亮,便迫不及待地齊聚宫门,待宫门一开,便蜂拥而至,都想亲眼看看这滔天巨浪之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可怎料,本该双腿残废,在岭南瘴疠之地苟延残喘的前太子,此刻竟然身姿挺拔,身披一件玄色大氅,神采奕奕地稳步迈出殿门,气度雍容比之当年更甚。

以成安侯父子为首的忠直老臣们,霎时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数十人齊刷刷跪地,哽咽声冲破雲霄:“臣等恭迎慎王殿下归京,恭迎十七殿下归京!”

而昔日祁璟宴蒙冤入獄,那些不顾江山社稷,不顾公道伦理,装聋作哑的墙头草们,虽惊得手脚发软,心虚无比,却强装镇定,跟着跪地参拜。

心存侥幸心理,暗自思忖,这位以仁德著称的前太子,一向胸怀宽厚,應该不会追究旧事。

而那些三皇子的党羽,以及和章家往来密切的官員,自昨夜听闻变故起,便回想起当年太子被废后,那些忠于太子,以及为太子仗义执言之臣的凄惨结局,便个个吓得魂不守舍。

他们整夜战战兢兢,难以入眠,为了寻求一线生机,今日才硬着头皮进宫,想在陛下面前表明忠心,乞求宽恕。有人甚至早已写好请罪奏疏,此刻正緊緊揣在怀中。

可谁能想到,立在他们眼前的,竟是当年被他们联手伪造证据,逼出京城的废太子!

霎时间,众人如梦初醒,这哪里是陛下病情好转,分明是前太子杀了回来!

他们惊惧交加,心中暗骂三皇子派去阻拦废太子回京的那些人,全是无能的饭桶,废物。

可无论心中如何咒骂,一想到眼下局势,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纷纷瘫跪在地。

站在最前头的,是三皇子头号心腹,礼部尚书孟怀甫,此刻更是亡魂丧胆,連跪都没跪稳,直接扑在了地上。

两旁官员生怕引来祁璟宴的注意,慌忙連拖带拽地将他拉起来,一个个缩緊脖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藏。

祁璟宴目光沉静地扫过面前跪伏的群臣,緩緩抬手:“众卿平身。”

屹儿在一旁也学着兄长的模样,有模有样地抬了抬小手,虽未言语,却自有一派天家威仪。

群臣齊声谢恩,纷纷起身,垂首肃立,屏息等待着祁璟宴的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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