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2)

祁瑾宴伸手接过账冊, 指尖在纸页间快速翻动。

随着目光扫过一行行記录,他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

“啪”的一声, 他将账冊重重掷在案上,声音冷冽:“细细说来。”

“是。”穆十三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属下带人在蒼海郡查探两日, 却发现赌坊警戒加强, 那章公子放置账本的书房被严密看守, 一时竟难以得手。”

“为免打草惊蛇, 属下便自作主張,转往百里之外的南浦郡继续探查。”

祁璟宴转动手中茶盏:“蒼海郡周边數郡, 为何独选南浦?”

穆十三:“回殿下的话, 那晚夜探醉香楼, 恰听得老鸨与一管事模样的男子在商议, 说近日蒼海郡来了大人物,风声紧得很, 暂时不宜再收新‘货’。”

“还提及前些日子掳来抵债的几个女子须得尽快送走,免得再像上回那般, 惹来什么人物强行赎人, 徒生事端。那老鸨说话时神色惶恐, 似是极为忌惮。”

穆山聞言, 接话道:“他们忌惮的,想必就是蔡姑娘和郁小侯爷强赎秋莲那桩事了。”

孟姑娘不知情,但是他们却是清楚的。

当日蔡姑娘和郁小侯爷欲为秋莲赎身,醉香楼百般刁难,死活不放人。

最后是蔡姑娘一怒之下,直接拔剑抵住了那老鸨的咽喉, 这才硬是将人带了出来。

穆十三点头称是:“正是此事,令他们如惊弓之鸟。”

祁璟宴:“接着说。”

穆十三应是,接着讲述:“属下伏于暗處,听那老鸨与管事商议了足有半个时辰,仍举棋不定,不知該将新到的姑娘送往何處才稳妥。”

“两人无法决断,那管事只得深夜匆匆前往聚隆坊,请示他们东家章公子。”

“那章公子也不多想,只吩咐他们将人全部秘密转移至南浦郡那边的醉香楼,严加看管,好生调|教。”

“还特意叮嘱,须得在年底之前精心训出一批‘好货’,送往京城,以备贵人选用。”

“此事非同小可,属下不敢耽搁,当即带着兄弟们暗中尾随押送女子的车队,连夜奔赴南浦郡……”

抵达南浦郡后,穆十三等人并未打草惊蛇。

他们或扮作行商脚夫,混迹于市井茶馆,或夤夜飞檐,四处探查。

几经周折,多方打探,终于将情况摸清楚了个大概。

南浦郡还有一个“章公子”,那章公子明面上主持赌坊和青楼的大小事务,看似威风八面,实则也不过是台前一枚听凭摆布的棋子,真正幕后之人,一直不曾露面。

更令人心惊的是,南浦郡的聚隆坊与醉香楼,其规模竟远比苍海郡的更为庞大,所做之事也更加骇人听聞,简直气焰嚣張,无法无天。

聚隆坊明面上是赌坊,暗地里却豢养了數以百計游手好闲、凶神惡煞的打手爪牙。

这些人终日如苍蝇一般在市井间逡巡,专门物色家底丰厚的富户,或是稍有余财的寻常百姓。

他们设下层层圈套,或是以利相诱,或是捏造把柄,或是巧言哄骗,乃至威逼胁迫,无所不用其极地将人拖入那精心布置的赌局深渊之中。

无论你是乡绅富贾,还是小门小户的良民,一旦被他们盯上,踏入赌门,沾染赌局,便如同坠入无底沼泽,再也脱不得身。

聚隆坊早有万全准备,暗中设下重重机关,必令赌客输得家业荡然、债台高筑,方肯罢休。

待得赌客倾家荡產,这些惡徒便露出狰狞面目,以各种狠辣手段强行逼债。

吕秋莲一家,林旺一家,想来皆是遭此毒計算计。

因这歹毒算计,南浦郡中不知多少殷实之家一夕之间倾家荡產,多少和睦庭院转眼妻离子散。

夫妻反目成仇,父子恩断义绝,乃至鬻妻卖子,以偿赌债的惨剧,在南浦郡中已是屡见不鲜。

祁璟宴面沉似水:“南浦郡郡守,竟也这般不作为?”

穆十三躬身回道:“启禀殿下,原本属下以为苍海郡陈郡守纵容章家横行,已是渎职枉法。”

“可此番查探南浦郡后,方知一山还有一山高,陈郡守与南浦郡郡守相比,竟算得上有几分廉耻了。”

祁璟宴:“如何说?”

穆十三:“陈郡守虽对章家惡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究其根源,或是胆小怕事,或是明哲保身,但他从未收受过章家银钱,还曾多次暗中约束,要求章家行事不可过于张扬。”

“故而苍海郡即便有案,也多是赌坊在暗地里做局,不敢明目张胆地祸害百姓。”

“可南浦郡那边,”穆十三声音陡然一沉,“从盧郡守本人,到其下胥吏、衙役,早已被章家的银钱喂饱了。”

“盧郡守不仅收受重贿,更直接在聚隆坊与醉香楼中占着干股,坐地分赃。”

“整个南浦郡衙门上下,简直成了章家圈养的恶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章家人在南浦郡气焰极其嚣张,简直如同土皇帝一般,光天化日之下强设赌局坑骗家产、当街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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