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枪油的苦涩味道(2/2)

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陈惠万戴著手套,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將它妥善地折好,放进口袋。

看到这个动作,戴维斯心中悬著的巨石彷佛落下了一半,他长舒一口气,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著陈惠万,等待著最终的赦免。

“很好。”

陈惠万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然后,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现在,告诉我关於『大师』的一切。”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戴维斯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他的脸色,在剎那间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那种恐惧,甚至超越了对陈惠万的恐惧。

他疯狂地摇著头,身体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

“不……不行……那个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他失声尖叫,声音悽厉:

“我如果说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会死!”

“他们会死得比我惨一百倍!求求你,陈惠万!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但不要逼我说出那些事!”

在虚无縹緲的生的希望和家人必然惨死的威胁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这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后、也是唯一的底线。

陈惠万静静地看著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彷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戴维斯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所有他需要知道的——

“大师”的手段,残酷到足以让一个总警司级別的人物,寧愿选择立刻死亡,也不敢透露分毫。

这条线索,彻底断了。

戴维斯看到陈惠万站起身,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態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尽了:

“你……你答应过我的……钱……钱我已经给你了……”

陈惠万的声音,带著一丝残酷的戏謔,像地狱的迴响。

“我说,我会让你『带著家人,离开香港』。”

他一字一句,残酷地重复著:

“但我的意思是,让他们带著你的骨灰离开。”

这一刻,戴维斯才明白,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小丑。

对方给予他希望,只是为了更彻底地榨乾他最后一丝价值,然后再將他从希望之巔推入绝望之谷!

陈惠万抓住戴维斯那只恢復知觉的右手,强行让他握住自己的枪柄,在冰冷的金属上,留下他自己清晰的指纹。

“不……不——!!”戴维斯疯狂地挣扎。

但在陈惠万那如铁钳般的力量面前,他所有的反抗都如同婴儿般无力。

陈惠万用膝盖死死地压住他的后背,一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控制著他握枪的手。

然后,他控制著戴维斯的手,將那冰冷的枪口,缓缓地、带著一种近乎残忍的仪式感,抵在了戴维斯的太阳穴上。

戴维斯浑身猛地一颤,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抵抗,像一个等待祭司宣判的祭品,等待著那颗终结一切的子弹。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

他只感觉到,那冰冷的金属,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他的皮肤上滑动,从太阳穴,慢慢移到了他的前额正中。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是意志的凌迟。

“你好像很喜欢用枪,戴维斯先生。”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戴维斯的耳膜,“也很喜欢让別人永远闭嘴。”

戴维斯不明白陈惠万想表达甚么,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陈惠万控制著枪口继续下移,沿著他高挺的鼻樑,缓缓滑下,最后,停在了他因恐惧而微张的嘴唇上。

接著,在戴维斯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將那散发著死亡气息的枪口,缓缓地塞进了戴维斯那张因恐惧而大张的嘴里。

戴维斯下意识地想用舌头顶开枪口,但这又岂可能成功?

最终,那根象徵著死亡的金属,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喉咙。

冰冷的金属触碰到温热的口腔,枪油的苦涩味道瞬间在他嘴里炸开。

他想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胃液和混杂著恐惧的唾液,从被枪管撑开的嘴角溢出,狼狈不堪。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