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暗流涌动(三)(2/2)
“郑兄,那国子监叩闕之事你可知晓內情?或者说是你暗中组织的?”
郑覃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语气带著后怕和庆幸:
“陈兄明鑑!此事我毫不知情!
我近日忙於大行皇帝丧仪后续及国子监春闈筹备,甚少去注意监生们,也並未刻意引导监生。
待我听闻他们聚集叩闕时,已然来不及阻止!万幸……万幸陛下天纵英明,手段非凡,轻鬆化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身为祭酒,难辞其咎啊!”
郑覃言语中充满了对皇帝及时出手的感激。
一直沉默的李绅此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快意:
“那俚语是我著人添油加醋散出去的,那日府上採买回来,说市井已有讽喻罢相的歌谣流传。
我意识到这必是牛党手笔,虽不知其具体图谋,但岂能让他们如愿?便让人在传唱时,特意加上了仇士良的奢靡和跋扈!把水搅浑!让他们尝尝引火烧身的滋味!”
陈夷行听完,捋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瞭然和讚嘆:
“原来如此!郑兄不知情,实乃万幸。
李兄此举妙啊!將仇士良拖下水,牛党此刻怕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
陈夷行最后感慨道:
“经此一事,更可见陛下心中自有锦绣乾坤!一切,且看后日国子监问政吧!”
仇士良回到府邸,脸上惯常的沉稳已被一层寒霜覆盖。
仇士良屏退閒杂,只留下心腹义子仇公武和掌书记李惟贞。
“坊间俚语,宫门民谣,还有那清君侧的狂悖之言,你们都听到了?”仇士良的声音如同冰渣摩擦。
“是,义父(国公爷)!传得沸沸扬扬!”两人躬身应答,面带怒色。
“查!”仇士良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杀气凛然:
“动用一切人手!给咱家挖地三尺!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妄图离间天家,构陷於咱家!牛党?李党?还是別的什么魑魅魍魎?一个都不能放过!”
“喏!”仇公武和李惟贞凛然应命,立刻退下安排。
书房內只剩下仇士良一人。他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中反覆回放著今日紫宸殿和丹凤门的一幕幕。
新君面对叩闕时的从容应对,那份举重若轻的帝王心术绝非偶然!
这与他登基以来表现出的依赖和稚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难道之前的种种,都是偽装?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仇士良心中升起。
然而,当他回想起紫宸殿內,新君处理奏疏时那依旧困惑请教的眼神、对他安排仪仗的欣然採纳、以及那句带著疲惫和依赖的辛苦仇公了、明日还要麻烦仇公仇士良紧锁的眉头又稍稍鬆开。
“或许是咱家多心了?”
启示录低声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陛下终究年轻,於政务生疏是真。临机应变,或许是天性聪颖?至於那份依赖……
只要他肯继续倚重咱家,安坐龙椅,享他的富贵,求他的仙道,些许聪慧,又有何妨?总比一个真正的蠢货强些。”
仇士良最终还是选择性地相信了自己更愿意相信的判断——新君依旧是依赖他的,些许异常,不足为虑,只要刀把子还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