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9.寂村无影 6k(1/2)
车轮滚过干硬的土路,每一次顛簸都让整个车厢咯吱作响。
尘土的气味,混著秋日枯叶的腐败气息,从车窗的缝隙里一丝丝钻进来。
光线被疏疏落落的树影切成碎片,在他眼前晃动,有点烦人。
但那股冷意,被体內另一股更深、更躁动的热流挡住了。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面板。
【姓名:凯克】
【年龄:20】
【职业:猎魔人(见习)】
【种族:半血族猎魔人】
【属性:力量:30(+2)敏捷:31(+1)体质:32(+2)感知:33魔力亲和:3(+1)】
【技能:
狼学派剑术 lv2(194/500)
……
】
【金钱:100克朗】
看著属性面板上那堪称豪华的数字,凯克的心情不由得一阵激盪。
仅仅是与卡珊德拉进行了一次“暗影之拥”的“修炼”。
获得的属性点竟然比自己辛辛苦苦完成一整个主线任务(逃离红葡萄酒馆)差不多!
力量、敏捷、体质和魔力亲和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这『暗影之拥』,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升级包啊……”
凯克在心中感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產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抓几个高阶女吸血鬼回来,专门给自己当“修炼材料”。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
他很清楚,这次能反制卡珊德拉,其中有太多的侥倖成分,更有系统的强行介入。
若是再来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隨后又点开了任务面板。
【主线任务:归途——跟隨艾斯卡尔,安全返回猎魔人的堡垒凯尔·莫罕。】
【任务状態:进行中。】
【支线任务:护送的承诺——將艾比和莉娜姐妹安全护送至古勒塔的叔叔家中。】
【任务状態:进行中。】
两个任务都没有明確標明奖励。
凯克撇了撇嘴,系统一贯的抠门作风。
不过,他转念一想,只要能多接几个任务,积少成多,肯定能攒下不少自由属性点。
到时候,再面对那些强大的敌人。
比如伊拉拉女爵那样的存在,自己或许就不会那么被动,只能依靠系统的强行干预了。
想到这里,凯克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嚮往的笑容。
等到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或许……“养几个女吸血鬼”这个念头,也並非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嘛。
角落里,一声小小的、被压抑的喷嚏。
阿嚏。
像根羽毛刺破了车厢里凝固的沉闷。莉娜的身体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整个人几乎都成了护卫妹妹的盾牌。
车外,艾斯卡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比头顶铅灰色的天还难看。他的声音被风磨礪过,像块粗糙的石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滚了进来。
“哼,凛冬要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那停顿里有种冰雪淬过的冷硬。
“小子,我得提前给你通个气。”
“我们……钱快见底了。”
那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烧红的铁块,一块块砸进凯克的脑子里。
把他从那种半人半血族的、关於力量的幻梦里,狠狠拽回到这节顛簸、寒冷、一无所有的车厢。
“那五十克朗……”凯克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四张嘴,还有一匹马。买食物,买药,修车轴……”
艾斯卡尔的语气里没有起伏,只是在陈述尸体已经腐烂的事实,“早就光了。最多,再撑两三天。”
他吐出一口白气,那白气像个幽魂,瞬间被风撕碎。
“所以,下次路过村镇,你得跟我一起去告示板看看。我们得接活儿了。”
菸斗的末端在凯克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带著某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我亲爱的『懒吸血鬼』先生。”
接活儿。
这两个字像一颗火星,溅入凯克体內那片滚烫的血海。
被艾斯卡尔言语间那股子刻薄所带来的窘迫,瞬间被烧得一乾二净。
一股力量,一股渴望撕裂什么、证明什么的力量,猛地从他四肢百骸里窜了起来。
他一把扒住顛簸的车辕,身体前倾,衝著艾斯卡尔宽厚的背影喊道。
声音里满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昂扬。
“放心!交给我一个人就行!”
艾斯卡尔的肩膀似乎抽动了一下。
接著,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
那声音里灌满了轻蔑,像一根冰冷的针,准確地刺破了凯克那点可笑的豪情。
“就你?”
那个“呵”字被拉得又长又黏,像条虫子,径直钻进凯克的耳朵里。
“小子,別以为侥倖宰了几个没脑子的食尸鬼,就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
有时候,人心比任何怪物都难缠。”
凯克没有爭辩。
他只是將目光投向那片愈发浓重、深不见底的暮色。
他能感觉到。
那潜藏在皮肤之下的力量,那远超凡人的力量、敏捷、感知。它们不是幻觉。
它们是血管里奔流的岩浆,是每一次心跳时肌肉的震颤。
它们是他付出了巨大代价换来的底牌,是他唯一的资本。
艾斯卡尔的警告没错。
但他更渴望一个机会。
一个用这身力量,换取金钱和尊严的机会。
就在那时。
就在那最后一点脏兮兮的光即將被地平线吞噬时,他猩红的竖瞳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一个遥远的、模糊的、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轮廓。
一个污点。
“艾斯卡尔。”
他的声音被冷风磨得有些粗糲,压抑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猎食者般的兴奋。
“东边。”
“有村庄!”
在艾斯卡尔半信半疑的催促下,马车仿佛也嗅到了生机,拖著散架的躯体。
向著那片死寂的暗影衝去。
近了。
一块歪斜的木牌杵在路边,像一根被遗忘的墓碑。
整个村子,像一只被掐断了喉咙的乌鸦,闻不到一丝炊烟,听不见一声犬吠。
死寂。
凯克第一个跳下车,靴子陷进微湿的泥土里,发出“噗”的一声。
气味。
一场气味的洪水瞬间涌入鼻腔。陈旧的血腥,几乎被风雨冲刷殆尽。
草药和泥土搅和在一起的怪味。
还有活人的气息,很多……都像冬眠的耗子一样躲藏著,散发出恐惧的酸腐气。
“不对劲。”
他对同样跳下车、手已经握住剑柄的艾斯卡尔低声说。
“姐姐,我有点怕。”
小女孩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可她望向凯克时,那双眼睛里却透著光。
一种……全然的信赖。
艾斯卡尔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那把豁了几个口的钢剑已经抄在手里。
“管他呢,天就快黑透了。”
他扫了一眼村子的轮廓。
“先进去,找间结实点的空屋子,总比在野地里餵狼强。”
四个人,一前一后,踏进了这条寂静的村道。
大部分屋子都门窗紧闭,有些窗户还用木板钉死了。
凯克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扇紧闭的门缝里,有微弱的光亮闪了一下。
但等他定睛去看,那光又不见了。
像一只受惊的萤火虫。
艾斯卡尔最终在村子边上挑了栋房子。
那房子看起来还算完整,但门前积了厚厚一层落叶,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艾斯卡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留在原地。
他独自走向那栋唯一透出光亮的屋子,昏黄的灯火在窗后摇曳,像一颗虚弱的心臟。
他走到门前,抬手,用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里面有人吗?”
咚,咚咚。
艾斯卡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
凯克听得出来,他在刻意放缓语调,压抑著那股子不耐烦,听起来……有点彆扭。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天黑了,想借宿一晚,不会打扰太久的。”
“滚开!你们这些怪胎!”
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
怪胎。这个词让凯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们好像很怕我们。”
他低声对艾斯卡尔的背影说。
艾斯卡尔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
“我们只要村边那栋没人住的空屋子待一晚,天亮就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块石头砸在紧闭的门上。
“別逼我们自己动手找地方!”
门后那人的声音浸透了恐惧和敌意,像是在驱赶某种瘟疫。
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模糊的低语顺著门缝飘出来。
像是在……祈祷?
“哼。”
艾斯卡尔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再理会那扇门。
他朝凯克他们招了招手,大步走向之前选定的那栋空屋。
屋里一股陈年的灰尘味,角落里掛著破破烂烂的蛛网。
但好在,四面墙和屋顶都还算完整。
艾斯卡尔三两下就在屋子中央扫出一片空地,燧石与火绒撞击,迸出火星。
一小簇火焰很快升腾起来,跳动的光影驱散了屋角的阴暗,也带来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凯克从行囊里翻出几块硬得能砸死人的乾粮。
莉娜已经拧开水囊,用湿布小心地擦拭著艾比冻得通红的脸蛋和双手。
“姐姐,我想去方便一下。”艾比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莉娜莉娜点了点头,也放下食物,站了起来。
“我陪你去。”
她的目光扫过门外那片能吞噬一切的漆黑,又转向屋里剩下的两个男人。
“我们就在屋子后面,很快。”
艾斯卡尔喉咙里含混地“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专心对付著锅里的食物。凯克则微微頷首。
木门发出垂死的呻吟,被莉娜小心地推开。
一股寒风立刻刀子般灌了进来,火苗猛地一矮,几乎要熄灭。
凯克和艾斯卡尔谁也没在意。
在隨时可能冻死人的荒野里,这再正常不过。
但安寧就像风中的烛火。
凯克的眼皮正开始发沉,艾斯卡尔的手也伸向了锅碗——
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屋外传来,尖锐,却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喉咙,戛然而止。
“艾比?!”
莉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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