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暗影新生(2/2)
能不能告诉我妈妈……艾比……艾比在叔叔家过得很好……
让她……让她不要来找我了……我妈妈……她住在亚甸边境的……
白田磨坊……”
小女孩的声音带著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凯克的心上。
“够了!”
凯克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小女孩那令人心碎的话语。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中剧烈翻涌,是愤怒,是同情。
也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然。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阴冷气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种话,留著你自己去跟她说!”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一个人,凭藉刚获得的【阴影穿梭】的能力,或许能勉强带上艾斯卡尔。
但要带上这十几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无疑是痴人说梦。
除非……除非能藉助更强大的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脚下那座依旧残留著庞大能量余波的血色魔法阵。
在系统的解析下,他对这座法阵的结构和能量运行方式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
他能感觉到,那些刚刚被异界吸血鬼和伊拉拉搅动过的血能与阴影之力,並未彻底消散。
仍像蛰伏的巨兽般在这座宫殿的基石下游荡。
“艾斯卡尔!”
凯克猛地转头,眼神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
“帮我爭取一点时间!別让任何人打扰我!”
艾斯卡尔虽然不知道凯克要做什么。
但从对方那决绝的眼神中,他读懂了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横过手中的钢剑。
警惕地望向卡珊德拉和伊莎贝拉的方向,摆出了防御的姿態。
凯克闭上了双眼,將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到对那座血色魔法阵的感知之中。
他竭力回忆著之前在“暗影之拥”状態下。
系统是如何解析、引导那些庞杂能量在他和伊拉拉之间的能量流。
是如何利用他胸口那枚被伊莎贝拉种下的【血宴符印】与法阵產生共鸣。
他伸出双手,掌心向下,虚按在冰冷的石板之上。
尝试用意念去触碰、去调动那些残存在法阵脉络中、狂暴而驳杂的能量。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尝试,无异於让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去驾驭一辆失控的马车。
“噗——”
一股温热的液体猛地从凯克鼻腔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暗色的石板上,迅速渗透下去。
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大脑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穿刺般剧痛。
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那庞大的能量洪流撕碎。
但他咬紧牙关,强忍著那几乎要將他吞噬的眩晕与痛楚。
將自己刚刚获得的、对阴影之力的微弱掌控。
以及胸口【血宴符印】的力量,孤注一掷地投入到对法阵残余能量的引导之中。
“所有还想活命的人,都別抗拒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凯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剎那间,一股远比之前凯克独自施展【阴影穿梭】时更为浓郁、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黑暗。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自凯克身上猛然爆发!
这黑暗不再是简单的影子,它仿佛拥有了实质,粘稠而冰冷。
带著一种源於深夜的苍凉与死寂,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它无声地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
將所有囚犯,连同警惕戒备的艾斯卡尔,一併笼罩在那片纯粹的虚无之中。
凯克双眼不停流著血泪,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地流逝。
但他死死地抓住艾斯卡尔粗壮的手臂,凭藉著对阴影的模糊感知。
在无尽的黑暗中艰难地辨认著一个方向——逃离这座地狱的方向。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走!”
隨后,那片笼罩了小半个宫殿的巨大阴影。
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向內收缩、塌陷,最后化为一个微不可察的黑点,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祭坛周围,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几个心思各异的吸血鬼。
卡珊德拉在黑暗爆发的瞬间便察觉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她怒吼著想要衝上前去阻止。
但那黑暗蔓延的速度实在太快,转瞬之间便將所有目標吞噬殆尽。
当阴影散去,原地早已空无一人。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影扰动。
她不甘地对著空荡荡的宫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但最终还是强压下追击的衝动,忧心忡忡地守护在依旧虚弱的伊拉拉身旁。
而伊莎贝拉则默默地注视著凯克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光芒明灭不定,闪烁著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的位置,她能感觉到那枚作为信標与枷锁的【血宴符印】。
与她灵魂之间的连结被一股庞大而混乱的力量强行拉长、绷紧,仿佛隨时都会断裂。
这种失控感非但没让她恐惧,反而带来了一丝病態的、几乎让她战慄的兴奋。
“你这面镜子……”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著一丝玩味与期待,轻声呢喃。
“究竟会映出怎样的未来呢……”
而那位始终保持著学者般冷静的女术士塞拉菲娜,则依旧在她的那本厚厚的笔记上飞快地记录著什么。
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对刚才发生的、堪称奇蹟的集体传送现象產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
完全忽略了周围紧张肃杀的气氛。不知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是漫长的数个世纪。
一直瘫软在祭坛边的暗影女爵伊拉拉,猛地睁开了她那双狭长的冰蓝色眼眸!
瞳孔之中,不再是之前的虚弱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深可见骨的惊悸。
“轰——!!!”
一股狂暴到难以形容的血能,如同积压了千年的火山般,不受控制地从她娇小的身躯內轰然喷涌而出!
血色的能量洪流化作无数狰狞的触手,疯狂地抽打、撕裂著周围的一切。
坚硬的石柱应声断裂,厚重的墙壁如同纸糊般崩塌。
整个宏伟的精灵宫殿都在这股毁灭性的力量面前痛苦地呻吟、颤抖,仿佛隨时都会彻底倾覆。
烟尘瀰漫中,伊拉拉缓缓地从废墟中站起身。
她那身原本华贵的紫袍早已在之前的“仪式”和此刻的能量爆发中化为齏粉。
露出大片雪白细腻、却又布满了曖昧痕跡与能量烙印的肌肤。
她赤著双足,一步步踏在冰冷的碎石之上,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只是死死地望向宫殿出口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试图迈出追击的第一步,然而,一股微妙的虚弱感与扯痛感瞬间席捲了她。
令她高傲的身躯猛地一个踉蹌,险些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
伊拉拉迅速伸出手,扶住身旁一块尚算完整的断裂石柱,稳住了身形。
她飞快地低下头,用一缕从额前垂下的深棕色长髮,巧妙地掩盖了自己脸上一闪而逝的红润与狼狈。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假面。
声音也恢復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冷漠,仿佛能將空气都凝结成冰:
“卡珊德拉,伊莎贝拉。”
“在,女爵大人!”
听到召唤,两人立刻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地。
卡珊德拉的眼中只有纯粹的忠诚与杀意,而伊莎贝拉垂下的眼帘之后,闪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晦暗不明的光。
“给我把他抓回来。”
伊拉拉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却偏偏蕴含著一股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慄的、刻骨铭心的杀意。
她顿了顿,红色的嘴唇勾起一抹残忍而艷丽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我要把他……一寸骨头一寸骨头地碾碎,再把他的灵魂抽出来。
让他永生永世在猩红姐妹会的血池之中哀嚎、懺悔!”
听到这句冰冷到极致的判决,伊莎贝拉的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依旧低著头,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中,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冰冷的弧度。
抓回来?
当然。
但究竟是为谁而抓,抓回来之后又会如何……那可就是另一场更有趣的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