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恐惧的倒影(2/2)
没有丝毫犹豫地將那根沾染著血珠的、冰冷修长的食指,含入了口中!
他不是在调情,更不是在示爱。
这是一个囚徒,在献上自己最后的尊严,来换取活下去的资格!
下一秒,凯克就知道,他赌对了一半,也赌错了一半。
他赌对了这的確是唯一的生路,但他完全低估了这滴血的恐怖!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那不是灼烧,也不是撕裂,而是一种仿佛灵魂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碾磨的崩坏感!
他的口腔、食道、乃至整个胃部。
瞬间被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席捲,神经末梢在疯狂地向大脑传递著同一个信號——死亡!
伊莎贝拉的血,是剧毒!
凯克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如果不是伊莎贝拉还掐著他的脖子,他已经瘫倒在地。
他的脸颊肌肉因剧痛而剧烈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衣衫。
“系统!!”
他在心中发出最悽厉的咆哮。
“狼学派冥想术!现在!!”
凯克有注意到,之前伊莎贝拉无形的伤害不会让系统退出掛机状態。
即使只是为了躲避痛苦,凯克也必须唤醒系统。
【系统提示:狼学派冥想术已启动。】
【狼学派冥想术(lv1):熟练度+1(5/100)】
伊莎贝拉饶有兴致地欣赏著凯克的丑態,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喜欢看猎物在痛苦中挣扎的模样,这能满足她作为高等捕食者的恶趣味。
然而,渐渐地,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她发现,那只在她看来应该被痛苦彻底摧毁的人类小老鼠。
发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凯克的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痉挛。
汗水湿透了衣衫,这是生命体在承受极限痛苦时的正常生理反应。
但是他那张因剧痛而几近扭曲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奇异地平静下来。
在全身不受控的震颤中,他的一只右手,竟以一种极其平稳的姿態,缓缓抬了起来。
那动作流畅、稳定,充满了机械般的目的性。
与身体其他部分的剧烈挣扎形成了鲜明而恐怖的对比。
紧接著,那只手以一种精准到令人心悸的速度与角度,“扣”在了她掐著他脖子的手臂上。
不是抓住,是“扣住”。
那力道不大,但伊莎贝拉却感到自己的皮肉传来一阵诡异的刺痛。
那只手並非血肉之躯的抓握,更像是一个由无数精密能量节点构成的、冰冷的机械卡钳。
以一个绝妙的角度锁死了她力量流动的某个关键节点。
伊莎贝拉眼中的愉悦瞬间被惊疑所取代。
一个人的意志,怎么可能在肉体濒临崩溃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精准地操控自己的肢体?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就在她惊疑的瞬间,一股她无比熟悉、却又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被转化了的能量,猛然从接触点爆发!
她口中那滴足以致命的精血,通过凯克的身体。
再通过那只扣住她的手,与她自身的能量源头。
构成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被强制建立的——能量迴路!
凯克胸口的衣物下,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色光芒,那光芒之盛,甚至让她感到一阵灼痛!
【血宴符文】!
她亲手烙下的印记,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
正化身为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地、强制地抽取、解析、转化著她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寄生!是掠夺!
在凯克的意识深处,无声的惨叫正在撕裂他的灵魂。
那股能量洪流在改造他身体的同时。
也给他带来了凡人无法想像的痛苦,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碾碎后重组。
然而,现实中的他,却诡异得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伊莎贝拉死死地盯著他。
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血色的光芒正透过衣物,在他皮肤下疯狂游走。
仿佛有无数条能量的虫豸在重塑他的血肉。
这无疑是地狱般的酷刑。
但承受著这一切的凯克,却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他的身体被那只手固定在原地,如同一座正在被烈焰重新熔铸的雕像。
冰冷而死寂。
这种极致的矛盾感——身体承受著地狱般的折磨,眼神却漠然如深渊。
让伊莎贝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记忆中骑士那双充满悲伤与温柔的眼眸,与眼前这双空洞的眼睛瞬间重叠。
却又在下一秒,被一种更深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慄所撕碎。
……不……不对。
这双眼睛……这种肉身被外力掌控、身不由己的姿態……
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让她感到恐惧!
一道尘封的、血色的记忆碎片毫无徵兆地衝进她的脑海。
快得无法捕捉,却留下了针扎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有趣的猎物。
却没想到,这个猎物身上所展现出的姿態,竟像一把生锈的钥匙。
强行撬开了她灵魂最深处那个早已被封死的、盛满梦魘的牢笼!
那份早已被她用百年冰冷时光铸成鎧甲的坚硬外壳,在此刻裂开了一道致命的缝隙。
一种名为“恐惧”的、本以为早已遗忘的情绪,第一次攫住了她的心臟。
这恐惧,並非源於凯克的力量,而是源於那份突如其来的、几乎要將她吞噬的共鸣!
滚开!
伊莎贝拉发出一声尖啸,如同被触碰了逆鳞的巨龙。
她猛地一甩手臂,一股巨力將凯克狠狠地甩了出去!
“砰!”
伊莎贝拉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著自己刚才被扣住的手臂,又看向地上那个狼狈却又无比危险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失控了。
事情第一次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她强行压下內心的波澜,恢復了那副冰冷而高傲的面具。
但那面具下的心悸,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