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火车夜（1/2）

“呜——！”

汽笛声响起，紧接著，巨大的绿皮火车猛地一颤，缓缓动了起来。车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处，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哐当”声。火车终於驶离了林城站。

八十年代的火车，平均时速不过五六十公里，从林城到羊城，这趟漫长的旅程需要將近三十个小时。夏夜的热浪被行驶带来的气流衝散了一些，但车厢里依旧闷热。

陈阳坐在自己的铺位上，背靠著捲起的铺盖卷，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下铺的方冉身上。她依旧保持著蜷缩的姿势，侧身倚著车厢壁昏黄的顶灯照亮她柔美的侧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从刚才的电影情节，聊到火车上形形色色的旅客，又聊到即將抵达的羊城。陈阳发现，这样低著头说话，脖子实在有些酸。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无意间从上往下扫过。

方冉穿著一件浅色的圆领短袖衫，因为蜷坐的姿势，领口微微敞开了一些。从这个角度，陈阳的目光恰好瞟到了一抹洁白，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深藏不露的人啊！

陈阳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赶快移开视线，但那一抹惊鸿一瞥的风景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车厢里的空气似乎更燥热了。

“不行，这样说话太彆扭了。”陈阳动作利落地从中铺爬了下来。

“我坐下面吧。”他顺势就坐在了方冉铺位的边缘，与她保持著大约半臂的距离。

方冉似乎並未察觉他刚才的视线，只是往里面稍微挪了挪，给他腾出点地方。小声嘀咕道：

“这天气，坐一天一夜。身上都黏糊糊的。上次回家，我想在火车上稍微擦洗一下，结果厕所那个味道……”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而且门锁也不怎么好，总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或者偷看，根本没法安心。”

陈阳理解地点点头。这个年代的绿皮车，卫生条件確实堪忧，尤其是拥挤的硬座车厢，但臥铺这边相对好点，可厕所依旧是噩梦。

“想擦洗一下？”

“想是想，可这条件……”

“交给我。等会儿我帮你想想办法。”陈阳笑道。

正说著，过道里传来一阵“哐啷哐啷”的推车声和叫卖声：“香菸啤酒矿泉水，瓜子生八宝粥！哎哎哎，腿收一下啊！”

是列车员推著小推车过来了。

陈阳站起身，等售货员推车快到他们这格时，主动迎了上去。

“同志，麻烦问一下。我也是铁路局的，出来办事的。”他一边说，一边迅速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那是他的铁路工作证，递给了列车员。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看了一眼证件，又打量了一下陈阳，见他穿著气质確实不像普通旅客，温和道：“哦？自己人啊？什么事你说。”

陈阳压低声音：“大姐，是这样。我……我妹妹，”他指了指下铺的方冉。

“她有点不太舒服，身上黏得难受，想稍微擦洗一下。您看这车厢里……实在不方便。能不能麻烦您，借用一下你们宿营车或者办公席那边的小洗漱间？就一会儿，保证很快收拾乾净，绝对不添麻烦！”

大姐顺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方冉。方冉適时地露出一个带著疲惫和些许不適的、楚楚可怜的表情，配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