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零的「故事」(2/2)

他更要得到这台神秘的方舟號。

或者说,得到它背后,那个足以顛覆时代的秘密。

“我能理解你的顾虑。”

壹见火候差不多了,主动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充满了体谅与包容。

“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是家人的人,换做是我,也无法立刻相信。或许,我该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些。”

他环视四周,目光从陈岩、言屠,以及那些竖起耳朵的士兵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还是落回到方舟號上。

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既是说给方舟听的,也是在向整个前哨站,输出一个官方版本的故事。

“我们,奇美拉计划的產物,是为了应对这场末日而诞生的先行者。”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沉重的使命感。

“零,是计划中最特殊、也最强大的个体。她拥有著我们都无法企及的、驾驭混乱的潜力。”

“但是,这种力量,也是一柄双刃剑。”

壹的眼神变得悠远,仿佛陷入了无比痛苦的回忆。

“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实验中,她承担了远超极限的能量衝击。”

“那一次,几乎成功了,但也因此……失控了。”

“失控”两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与悲痛。

“她的意识陷入了混沌,力量开始暴走,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攻击性。我们別无选择,只能將她暂时封存起来,用尽一切方法,试图稳定她的精神核心,修復她受损的记忆。”

这个故事说得天衣无缝。

它將囚禁和洗脑,完美地粉饰成了保护和治疗。

將零的强大,定义为一种不稳定的、需要被管制的病症。

而他们这些“家人”,则是为了治好她,而殫精竭虑的守护者。

但这些话,在雷哲的脑海里,却炸开了一幅截然不同的地狱绘卷。

那不是家。

更不是什么封存和治疗。

是冰冷的,泛著金属光泽的合金地板。

是消毒水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的,一种令人作呕的、独属於实验室的气息。

那个赤著脚的女孩就站在训练场中央。

小小的身躯上,青一块,紫一块。

钝器和衝击造成的內伤,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细微的颤抖。

“指令,a-7。”

一个冰冷的声音通过广播下达指令。

她便执行。

身体的每一次扭转,每一次出击,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仿佛骨骼的哀鸣和肌肉的撕裂,对她而言,根本不存在。

他又看见了。

那条白得晃眼的金属走廊,长得没有尽头。

宽大的病號服套在她瘦削的身体上,空荡荡的。

她一个人走著,脚步悄无声息,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话。

是同僚压低声音的警告,充满了鄙夷与畏惧。

“奇美拉的造物,听说这个根本没有人类感情。”

“就是个危险的实验体。”

危险的。

没有感情的。

实验体。

这三个词,曾是他对零全部的认知。

是他过去构筑起所有偏见与排斥的基石。

可现在,壹口中那“充满爱意的保护”,与雷哲脑海中那地狱般的真实画面,重叠了。

谎言,被撕得粉碎。

雷哲的拳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死死攥紧。

经歷了这么多,他很都清楚,零绝不是没有感情。

她只是在那座地狱里,被剥夺了表达感情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