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碭郡时局(4K求追读!)(1/2)

日升日落间,隨著林檎一行人越来越靠近沛公的大营,周遭见到的景象也隨著靠近战场而变得支离破碎。

战爭这头贪婪的巨兽,在吞噬了无数生命之后留下的不仅是尸骸,更是对生產秩序最彻底的摧毁。

田地荒芜,原本该是金黄一片的谷地此刻只剩下被马蹄践踏得凌乱不堪的秸秆与泥土。

被遗弃的农具锈跡斑斑地倒在田埂上,旁边是早已冰冷的尸体,分不清是溃兵还是无辜的农夫。

化为废墟的几处村落中,烧得焦黑的梁木无力地指向天空,烟雾皑皑。

只有乌鸦在残垣断壁间盘旋,发出沙哑而刺耳的聒噪鸣叫。

看著这一幕幕人间惨状,林檎终於深刻地理解了为何在乱世之中,战爭的烈度会不断升级的原因。

因为当生產的秩序被彻底摧毁,土地无法再供养活著的人时。

那些失去家园的流民,除了投身军旅用命换一口吃食外,再无他路可走。

而统治者为了消耗这些无处安置的冗余人口,就必须发动更大规模,也更为残酷的战爭。

这是死亡的螺旋,只能以一方的彻底毁灭做结。

人的性命,在这台血腥的战爭引擎面前不过是最廉价的燃料。

“子诚先生,前面就是沛公大营了。”

帘子外,夏侯婴的声音將林檎从沉思中拉回。

只见前方一座壁垒森严的营寨依山傍水而建,之前见到的朱鸡石部的营盘相比,高下立判。

营门前,数队士卒正押解著一批批垂头丧气的降卒入营。

显然,沛公刘邦並未错过秦嘉溃败后这个收拢残兵以扩充实力的绝佳时机。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爭中,除开白起这种坑杀降卒的特例,大部分部队的整体伤亡率其实並不高。

当士气崩散后,逃离的士兵如果有幸可以逃脱诸如项羽这种游散骑兵的绞杀。

便有机会如庞青云一样逃离归乡,或是如现在这般以降卒的身份加入新的势力。

马车驶入大营,一路畅通无阻。

所有见到夏侯婴旗號的士卒都纷纷避让,同时带著敬畏与好奇的看著夏侯婴身后的车厢中。

他们不知道车厢內的到底是谁,但是由夏侯將军为其前驱,此人必定贵不可言。

中军大帐內,此刻正是一片热热闹闹,酒酣耳热的熟悉景象。

刘邦正赤著一只脚踩在案几上,大笑著与一位身材微胖,神情却颇为精明的中年將领勾肩搭背,半哄半嚇的朝他灌酒。

那將领眼色急转,最终还是摆出恭顺的神情,酒水从唇角溢出,像是某种无声的臣服。

这是来自东阳的寧君。

在原世界线中,刘邦败退丰邑被迫投奔秦嘉,正好与此人一同迎击司马夷。

而此刻,在秦嘉被项羽阵斩,联军树倒猢猻散的当下。

他居然在审时度势后竟是主动率部投了离他最近,也是刚刚展现出强悍实力的刘邦。

或许这对寧君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刘邦再次豪爽地举起酒碗,而寧君也连忙赔笑举杯,言语间满是恭维。

就在这时,林檎与夏侯婴一同步入帐中。

“夏侯,子诚!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刘邦一见林檎,竟是直接推开身旁的寧君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一把抓住林檎的手將他拉到主位之侧。

亲疏之別,可见一斑。

“来来来,这位是东阳的寧君,听闻我军大义特来归附!

寧君,这位便是我刚刚与你提起的,来自魏地的奇才,林子诚林功曹!”

林檎的到来,让帐內本就热烈的气氛瞬间攀至顶峰。

那些刚刚归附的各路军头们,此刻都用一种混杂著惊奇,探究甚至带点迷信的目光,仔细打量著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功曹。

就是他,以三策巧克丰邑?

就是他,以一计破朱鸡石,从而扭转了战局,使刘邦占据了主动?

在这些败军之將看来,刘邦能在短短数月之內,从一个沛县的亭长发展到如今足以號令万人的规模。

除了其自身的魅力外,这位年轻功曹“有如神助”的表现,显然是更令他们信服的解释。

將某些失败归功於迷信等非人力因素之上,也能更好的降低他们的失落,以及说服自己加盟新老板的行为,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一时间,自发的敬酒之声此起彼伏,使得林檎几乎成了宴席的中心。

在这些声音的簇拥下,原本因长途跋涉而略显疲惫的林檎此刻仿佛镀上了一层辉光,闪烁著让人迷醉的光晕。

在某些时候,这种光晕被人们称作【祥瑞】。

而林檎想著钱教授论文中提到的魏国礼制,微笑著一一回礼。

言谈举止间既不失世家子弟的谦和,又带著恰到好处的疏离,让人愈发觉得高深莫测。

义务教育传授的谦和是真的,因为陌生而自然展现的疏离也是真的。

两种真实叠加,那么高深莫测的高人形象的做实也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只给这些新加入的军头留下了对刘邦的羡慕嫉妒,以及愈发加重的恭敬。

夏侯婴则是来到了熟悉的沛县兄弟团中,嫻熟的脱下甲冑,开始喝酒划拳,欢笑与喧闹甚囂尘上。

刘邦在一旁看著这副景象,心中更是得意。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向所有新归附者展示自己团队的实力。

只有这样的【先声夺人】,才能够第一时间打消这些归附者的疑惑,从而减少磨合的成本以听从他的指挥。

用名声告诉他们,他刘季帐下不仅有能征善战的猛將,更有运筹帷幄的奇才。

在帐外篝火的噼啪作响中,酒肉一批批的从外边运至內里,用填满的食慾来化作对於明天的美好畅想。

直到夜色已深时,宴席才堪堪散去。

当最后一位带著醉意的归附军头被亲兵搀扶出帐,帐內只剩下沛县的核心团体时。

白日间的喧囂与热烈才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其下冰冷而坚硬的礁石。

刘邦从亲兵端来的水盆中洗了把脸,红润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坐回主位,那双在跳动火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扫国下方每一位心腹兄弟,声音沉凝如铁:

“现在子诚与夏侯也回来了,萧何留在丰邑为我等置办军需,也是时候该想想之后的时局。”

和席间的热闹不同,作为政治嗅觉敏锐的沛县赤龙,他从项梁的举动以及项羽的武力中咂摸出了些许不一样的意味。

“这项梁的子侄一来,这碭郡的天怕是要变了。”

帐內一片死寂,经歷之前的战阵,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隨著项羽而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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