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瞳已至(4K求追读求票票~)(1/2)

战乱让城市与城市间连接的道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隨即又被有野心的势力不断重建。

这种破坏和重建之间的循环,其实就是乱世的某种缩影。

此刻,在通往薛城的官道之上,一辆朴素的马车正在缓缓行进。

车轮碾过乾燥的尘土,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吱呀声。

车厢內,张良闭目养神,那张饱含智慧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身旁则侍立著一名年纪略小的书童,眉清目秀,是自小便跟隨他的亲信。

窗外的景色晃晃悠悠的略过,只有赶车车夫偶尔的赶马声音在道路上迴荡。

书童在看腻了外边景色后,犹豫许久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著好奇与不解:

“那沛公既然已经得胜,为何还要遣您去向项梁求援?

而且.......您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

张良的眼帘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立刻睁开。

他仿佛在品味著车轮碾过大地时震动的韵律,又像是在心中推演著一盘无形的棋局。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痴儿,你只看到了沛公得胜,却未看到他胜后的困局。

同理,你只看到了我应诺的爽快,却未看到我究竟为何而来。”

他睁开清澈的双眼,眸子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倒映出整个天下的风云。

“你告诉我,林子诚助沛公此番大破朱鸡石后,最直接的影响是什么?”

书童想了想,答道:

“自然是解了下邑之围,联通丰沛数城之余重创了秦嘉的势力。”

“这是其一,乃战阵之利。”

张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但更重要的,是他將自己与秦嘉彻底推到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

秦嘉拥立楚假王,已然自视为碭郡乃至楚地的主人。

沛公此举无异於在他刚刚摆开的宴席上掀了桌子,你觉得秦嘉对打他脸的刘季会善罢甘休吗?”

“自然不会。”书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所以,沛公虽先下一城,却也更需要一面比景驹更具號召力的大旗来护身,如此才能避免被围攻的局势。

而此刻放眼天下,能给他这面大旗的唯有薛城的项梁將军。”

张良的语调平缓,缓缓將各方的博弈剖析至白描境地,即使是懵懂书童也能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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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沛公遣我出使,与其说是求援,不如说是为了借势。

而项梁將军也不得不允诺,不然其楚地盟主的身份必然遭到动摇。”

书童听得恍然大悟,但心中另一个疑惑又隨之浮了上来:

“那主人您本是为寻明主,復韩国而来此游歷。

这沛公虽有豪气,却终究是......是草莽出身,为何您......”

他没有说下去,但言语中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

在他看来,自家主人在六国间也是顶级的贵胄之后,理应辅佐一位真正的贤王霸主,而帮助一个连文字都认不全的亭长。

张良闻言,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笑容中带著几分自嘲,却也带著几分看透世情的瞭然。

“草莽?”他轻声反问道。

“我且考考你,当年六国何以亡於暴秦?”

“自然是秦国法令严苛,造就虎狼之师,而六国君主昏聵,不能同心抗敌所致。”

书童几乎是背诵般地回答道,这是天下士人皆知的答案。

“是,也不全是。”

张良的目光穿透车帘,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六国之亡,非全亡於外之强敌,而是亡於內之腐朽。

亡於那些自詡高贵,却只知內斗倾轧的贵族们。

他们將国家视作私產,將百姓视作芻狗,嘴上喊著合纵连横,心中算的却是家族的扩张与大小宗之间的竞爭。

如此贵族,又与那蠹虫何异?”

他的话语中带著某种深沉的悲哀,像是后人在凭弔坟墓时油然而发的感慨。

“秦失其鹿,我曾以为復国大业只需寻得一位纯正的王血,聚拢一群心怀故国的旧臣便可成行。

可我这一路行来,看到的却是无数个秦嘉之流的败类。

他们想的不是如何击败暴秦,而是如何趁乱世吞併同道,抢先称王。

曾经作为贵族的体面,早已在安逸和自私中烂到了骨子里。”

“而刘季......”张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他虽是草莽,却知人善任,不拘一格。

他帐下有萧何这等能臣安邦定民,亦有曹参,樊噲这等猛士摧城拔寨。

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尊重,懂得分享,知道这个世道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或许不懂何为礼,却深諳何为利,何为人心。

因此刘季才能將这一群乡间流窜之徒拧成一股让人惊嘆的势力。

这份本事,即使在六国遗脉中,又有几人能及?”

书童从未想过,自己那眼高於顶,一向以復兴韩国为己任的主人竟会对一个楚地的草莽亭长有如此之高的评价。

“那.......那位林功曹呢?”见张良谈兴正浓,书童小声地追问道,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好奇。

在书童朴素的观念里,自家主人乃是天下顶尖的世家贵胄,而能让他感到惊嘆之人也必然是家世更加显赫的存在。

张良缓缓睁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你认为,贵族何以为贵?”

书童一愣,不假思索地答道:

“生於王侯之家,世袭卿相之位,便是贵。”

“这是世人眼中的高贵所在。”

“可在我看来,真正的贵胄,在於知天下之势,掌人心之变,行雷霆之举,守方寸之度。

这位林功曹,其行事之风,正合此道。”

张良顿了顿,仿佛正在解析一幅绝美的山水图。

“他初至下邑,先以雷霆手段清吏治,斩豪强,此为【正】

行的是法家酷吏之法,收的是民心归附之效,为大军立下了稳固的后方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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