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南方见(1/2)
还是主位上的刘邦第一个反应了过来,那因震撼而略显僵硬的面容,瞬间被喜悦所吞没。
赤龙眼中的火焰,从未燃烧的如此剧烈。
“快!快请使者上堂!”
一声令下,亲兵赶忙飞奔而去。
厅內眾人方才如梦初醒,议论声匯成一片嗡鸣的海洋。
而每一道投向林檎的目光,都充满了近乎於仰望的敬畏。
这种只存在於古老竹简中的“未卜先知”传说,此刻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不由得让人拜服三分。
没过多时,项梁之使桓楚便大步迈入堂中。
他的出现,让堂上那股混杂著汗水,烈酒与勃勃野心的喧囂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从中劈开,霎时为之一滯。
划分出一幅涇渭分明的画卷。
堂上,是樊噲敞开的胸衣,是刘邦短须上淋漓的酒液。
他们是破土而出的野草,粗礪,带著锋利的边缘和蓬勃到近乎蛮横的生命力。
而桓楚,却像是一块被岁月与门第精心打磨过的古玉。
其腰间佩一把名贵长剑,內里繫著一条暗色宽布腰带,上面掛著一枚小巧的皮质囊袋。
身上则是上下连裳的玄色深衣,那严谨的剪裁和古朴的样式遵循的是被废止的楚国旧礼,那是几年前被秦朝亲手毁灭的物事。
在被派往这里之前,他便听闻过沛县刘季的名號:一个仗义的游侠头领。
而桓楚自己也是楚地数得著的豪侠,也曾被秦吏追的满处跑,只能依靠楚地的大泽隱没行跡。
因此,当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扫过全场时,看到的並非一群乌合之眾,而是一群在刀口上舔过血,在生死间打过滚的狠角色。
所以他的眼中非但没有轻蔑,反而闪过一丝只有同类才能看懂的欣赏。
然而,当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客座首席的林檎身上时,便有些轻微的愣神。
惊讶的是此人太年轻,也太“乾净”了。
他身上没有那些江湖气,反而更像是那些高门深宅中被知识浸润长大的子弟。
懂事,知礼,目光里却又带著某种不经世事的清澈。
他迅速收回目光,对著主位的刘邦,不卑不亢地拱手一揖。
其声音清朗,每一个字都带著楚人特有的,鏗鏘的顿挫:
“在下桓楚,奉项燕將军之后,项梁將军之命,特来拜会沛公。”
项燕!
这个名字砸入堂中,比刚才更加沉重。
就连粗豪如樊噲,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对於在座的所有楚地男儿而言,这个名字不仅代表著一段歷史,而是烙印在血脉里的回忆。
是故国最后的悲壮与荣光,是父辈们口中那个永远不倒的战神。
“好!”
刘邦大笑著起身还礼,他同样被这个名字震撼,但更多的是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激动。
他豪爽地摆手道,声音洪亮:
“原来是项燕將军之后遣使而来!
我这儿都是些杀猪屠狗的粗人,礼数不周,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这句江湖气十足的开场白,让恆楚微微一笑,他接话道:
“沛公说笑了,在下也曾仗剑亡命於大泽。英雄不问出处,只看其行为。”
一句话,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而此刻桓楚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如今天下义军四起,皆因陈涉於大泽振臂一呼。
然陈涉虽首倡大义,其王侯將相寧有种乎之言,看似激昂,实则是乱了纲常,失了人心。
楚地父老,盼的是楚王归来,而非再出一个秦王,其行为终究是匹夫之怒,因而难成大器。”
这番话由外人之口说出,瞬间印证了林檎之前的判断,让厅內眾人望向林檎的目光愈发炙热。
桓楚的目光扫过眾人,声音中透出一股激昂的力量:
“我家將军已於会稽起兵,诛杀假守殷通,高举『復楚』大旗!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此非虚言,乃是楚地万千百姓心中不灭的誓愿!”
“而我家將军特遣我前来,便是想问沛公一句,尔等可愿与我等同举义旗,共赴国难,还六国一个朗朗乾坤?!”
“復楚”!
这两个字,仿佛带著千钧之力,重重砸在议事厅內每个人的心头。
眾人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由沛公做出了决断。
刘邦微微提上一口气,给出了他的答覆。
............
当夜,送走了心满意足回去復命的桓楚后后,丰邑的府衙內灯火远比以往更加旺盛。
是刘邦召集了核心圈子的弟兄们,开始了安排。
地图在案几上铺开,灯火將席內每个人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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