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立誓(1/2)
月上桿头,已是深夜。
宴席渐散,眾人大多已是酩酊大醉,互相搀扶著离去。
林檎本来也打算跟著出去,却发现主位上的刘邦虽然面红耳赤,但眼神却依旧清亮,正招手让他留下
此刻亲兵撤下了残羹冷炙,只留下案几上的一壶温酒和两只陶碗。
庭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跳动的火光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邦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提起尚且温热的酒壶,为林檎和自己身前各斟满一碗。
他动作很慢,酒水注入陶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今天斩雍齿的时候,你看到了吧?”
刘邦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反倒带著某种悵然。
林檎点了点头:“看到了,其罪可诛。”
“呵,”刘邦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著几分难言的情绪。
“其实吧,雍齿跟我也算是老相识了。
他家在丰邑也算豪族,我年轻时没少跟他廝混。
所以我才让他替我守丰邑,我本以为,他总该念著彼此间的几分交情。”
他端起酒碗,看著碗中摇曳的火光,眼神开始有些飘忽。
“可他还是反了,为了魏国一个虚无縹緲的许诺,就把刀子捅向了自家人的后心。”
刘邦仰头,將碗中酒一饮而尽,像是要饮下那份被背叛的苦涩。
“雍齿这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崩坏的世道,光讲义气是行不通的。
如果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没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敬畏的名头。
那么所谓的兄弟情义,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说撕碎,也就撕碎了。”
他放下碗,目光如炬地看著林檎。
这一次,他问的不再是具体的计策,而是一些更深入的事情:
“子诚,你是个聪明人,你说为什么他寧可信周市这么一个外人,也不信我这个跟他喝了几十年酒的老兄弟?”
林檎知道,这才是刘邦这些天最在意的心结。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沛公,我认为雍齿背叛的並非是与您这几十年的交情。他背叛的只是他对您未来的信任。
在他眼里,您仍是那个沛县的刘季,是一支隨时可能被秦军剿灭的乱匪。
而周市口中的魏国,哪怕只是一个旗號,也曾是堂堂正正的诸侯。
他投靠的不是魏国,而是他心中那份对所谓正统和强大的相信。”
刘邦的目光顿时闪动,似是被这番话语所触动。
於是他开口询问道:
“那你说,我刘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谈到关於未来的事情,林檎就顿时有底气了,毕竟是有答案可以抄的。
他回应道,言语间多了几分坦然。
“沛公当有更大的志向,方才能聚拢人心,震慑宵小。
雍齿之流,见小利而忘大义,正是因为他们看不到沛公您的未来。
若他们相信您能问鼎天下,区区一个丰邑之位,又怎能打动其心?”
“问鼎天下.......”刘邦咀嚼著这四个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林檎迎著刘邦的目光,拋出了自己的核心观点:
“沛公,在这世上,实力固然重要,但比实力更重要的,是让他人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这份信赖,才是吾等需要追寻的最关键要事!”
相信吗........
刘邦沉默了,火光在他脸上映出变幻莫测的神情。
许久,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疑虑和犹豫。
“不瞒你说,子诚,你刚来的时候,我根本不信你。”
他终於还是將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语气直白而坦诚。
反倒是林檎悚然一惊,总感觉刘邦身后是不是藏了八百刀斧手之类的,只待他挥手间便衝出来把他剁成檎酱。
不过刘邦的语气依旧平缓,反而是越说越轻快,仿佛是摆脱了某种束缚一般:
“你那套说辞听起来是天衣无缝。可我刘季在三教九流里混了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越是滴水不漏的故事,我心里越是觉得有鬼。
当时我就在想,眼前这小子八成是秦军派来的细作。”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檎:
“之所以萧何问你,就是我想当场揭穿你。你若是答不上来,我正好有由头把你砍了。”
看见林檎因震惊而不住眨动的瞳孔,刘邦哈哈一笑。
那笑声豪迈而爽朗,將庭院中的夜色都震得颤动起来,他將碗中酒再次一饮而尽:
“可你偏偏就答上来了!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不过那时,我还是信了三分,余著七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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