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后万丈红尘,身前无垠沧海(1/2)

陈渊没有立刻动身。

他先是回了一趟临海镇。

通过回春堂的关係,渔合积累的一笔財富,无声无息地换成了几样东西。

一枚能短暂闭气的“龟息丹”。

一捆百丈长的深海“铁线藤”。

还有一张標註了附近海域已知危险海兽分布的残缺海图。

之后,他遣散了渔合大部分人手,只留下李小栓等几个心腹维持最基本的运作。

对外宣称,自己要出远海,寻访一处无人知晓的新渔场。

最后,他回到了那间茅屋。

大黄已经老態龙钟,趴在门口,看见他回来,只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尾巴。

陈渊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交给李小栓。

“这些钱,够它安度余生,好生照料。”

李小栓看著他,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

做完这一切,在一个星月无光的夜晚,陈渊孑然一身,驾著那艘再普通不过的扁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一叶扁舟,在无垠海上已漂流一月有余。

陈渊孑然一身,驾著这艘再普通不过的扁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后,便再未见过陆地的影子。

最初的几日,尚有海鸟盘旋。

渐渐地,连天际最后一抹绿意也消失了,只剩下单调的、无边无际的蓝。

白日,烈阳暴晒,將甲板烤得滚烫,皮肤被晒得黝黑刺痛。夜晚,海风阴冷,湿气浸透衣衫,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

他带来的淡水和乾粮,在半个月后便已告罄。

他开始依靠【渔感(圆满)】捕鱼,用船上简陋的工具收集雨水。可这片深海的鱼,大多模样怪异,肉质粗糙腥涩,只能勉强果腹。

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嚼著咸腥的生鱼肉,任由那股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喉咙里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孤独,是比飢饿和乾渴更可怕的敌人。

放眼望去,天地间唯有他这一叶孤舟,像是一粒被遗弃的尘埃。有时候,他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只听得到风声和海浪声,单调得让人发疯。

第二十七天,一场毫无徵兆的风暴席捲而来。

天色在瞬间暗如永夜,山岳般的巨浪咆哮著砸下,小小的扁舟在浪涛间如同枯叶,隨时都会被撕成碎片。

陈渊將自己用铁线藤绑在桅杆上,双目赤红,用尽了所有技巧,与狂暴的大自然搏命。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鯊鱼,在风浪的缝隙中闪躲、衝刺、调整方向。

风暴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天空重新泛起鱼肚白时,船上已是一片狼藉。唯一的船帆被撕裂,几处船板也出现了裂痕,正缓慢地渗著水。陈渊浑身湿透,精疲力尽地瘫在甲板上,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他望著依旧灰濛濛的天空,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与绝望,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值得吗?

为了一个虚无縹緲的“仙途”,为了孙老头口中那个不知真假的传说,就这样死在这片无人知晓的大海里?

他想起了宏村的青砖瓦房,想起了李小栓憨厚的笑脸,甚至想起了苏清澜那清冷但安稳的后院。若是当初答应了苏伯言,此刻他或许正品著香茗,享受著无数人羡慕的生活。

放弃的念头,如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

他挣扎著坐起,看向来时的方向,可那里,只有和前方一般无二的茫茫大海。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浮现出孙老头最后那副瘦骨嶙峋、在病痛中等待死亡的模样。

那双浑浊的、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和此刻被巨浪拍打的、渺小无助的自己,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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