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朝廷来人(2/2)
太原城中空气中已带著一丝燥热。
留守府衙內,李渊正与裴寂、刘文静等人商议夏粮调度与流民营后续安置,气氛尚算平静。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留守府前的青石板上。
“哐当!”
府门被粗暴撞开,一名风尘僕僕的信使,在两名留守府卫兵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直闯议事厅!
隨后是两队同样风尘僕僕的人马紧隨其后,闯入府门。
“圣旨到——!太原留守李渊,接旨——!!!”
信使的声音嘶哑却带著威严,他高举一卷明黄绸缎。
厅內瞬间死寂。
李渊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已经隱隱感觉到事情不妙,慌忙离座,踉蹌几步跪倒在地。
裴寂、刘文静等心腹亦隨之匍匐,心却沉到了谷底。
这绝非寻常旨意!
信使展开圣旨,声音冰冷,字字如刀: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太原留守李渊,身受国恩,不思报效,反纵其子世民,罔顾法度,蓄养私兵!擅造军械,形同谋逆!更假託神异,行惑眾妖术,显化偽神,聚拢人心,蛊惑愚氓,令万民只知李二,不知有天子!狂悖僭越,自詡天命,其心可诛,其行当剐!著即革去李渊留守之职,械送江都问罪!太原一应军政事务,暂付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署理!钦此——!”
“臣…臣…李渊…领旨…”李渊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双手接过那仿佛重逾千斤的圣旨,身体几乎瘫软。
他知道杨广猜忌心重,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这哪里是问罪?这分明是催命符!高熲、贺若弼、鱼俱罗…那些被杨广处死的老臣宿將,哪一个不是前车之鑑?械送江都,十死无生!
李渊接过詔书的手微微颤抖,黄綾上的硃批刺得人眼疼。
李渊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由白转青,呼吸急促,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唐公!”裴寂和刘文静惊呼著上前搀扶。
“父亲!”李世民的声音適时从厅外传来,带著焦急。
他显然是闻讯赶来,穿著一身玄色甲冑,几步就冲入厅內,扶住几乎要晕厥的李渊,满脸悲愤地看向信使和禁军:
“天使!家父年事已高,近日操劳军务,忧心流民,已积劳成疾!突闻圣諭,急火攻心,恐有不测!恳请天使稍待片刻,容我父稍事喘息,再行接旨启程!否则,若途中…恐有负圣恩啊!”
李渊靠在李世民身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信使眉头紧锁,看著李渊这副隨时可能咽气的样子,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李世民,以及闻声聚拢过来的留守府亲卫。
他虽负有押送之责,但也深知强行动手,在这晋阳地界,面对“病危”的李渊和明显不善的李世民,恐怕难以善了,甚至可能激起兵变。
他此行的首要任务是確保圣旨送达並“带”走李渊,而非立刻引爆衝突。
沉吟片刻,信使冷声道:
“圣命难违!唐公病体沉重,可暂缓一日,但需在府中静养,不得外出!明日此时,无论病情如何,必须启程!王副留守、高副留守!”
他转向闻讯赶来的王威、高君雅。
“圣旨已明,由你二人暂署军政!李留守『病重』期间,其府邸安全及『护送』事宜,便由你二人负责!若有差池,唯尔等是问!”
王威、高君雅心中暗喜,脸上却故作肃然,拱手应道:“下官领命!定当尽心竭力,確保唐公『安然』赴京!”
信使哼了一声,將圣旨重重放在裴寂捧起的托盘上,带著禁军拂袖而去。
王威、高君雅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立刻调集自己麾下的亲兵,“名正言顺”地將留守府团团“保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