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扮渔夫上货船(2/2)

68个时辰的倒计时虽然消失,但这残余的毒素如同潜伏的毒蛇,若不能彻底清除或持续压制,一旦药力消退或身体极度虚弱,仍有反扑的可能。

这点时间,够他拖著这副残躯穿越重重杀机回到京城吗?

离开河滩后,两人不敢走官道,只能沿著荒僻的河汊向北潜行。泥泞的小路蜿蜒於茂密的芦苇盪与低矮的丘陵之间,举步维艰。

晌午时分,天空彻底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著,寒风卷著细碎的冰粒子抽打在脸上,生疼。

前方出现一个破败的渔村,几间茅屋歪斜地立在寒风里,不见人烟,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

“歇歇脚,先处理伤口。”宋清弦的声音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惫,指了指村尾一间看起来相对完整、背风且能观察村口的茅屋。

茅屋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破草蓆和几捆发霉的乾草,空气中瀰漫著尘土和鱼腥混合的霉味。

宋清弦背靠著冰冷的土墙滑坐下来,解开肩头被血浸透的布条。

伤口狰狞外翻,边缘泛白,被污水浸泡后已有轻微红肿发炎的跡象。

她咬著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皮囊,倒出些淡黄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药粉接触皮肉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她的身体瞬间绷紧,额上冷汗涔涔。

李业也靠著另一面墙坐下,小心翼翼地解开固定右臂的布条。

小臂骨折处肿胀发亮,皮肤呈现不祥的紫红色;左臂肌肉撕裂的伤势同样不容乐观,稍微活动就痛彻心扉。

他尝试运转小凝元诀,丹田內新生醇厚的真气缓缓流淌,温养著受损的经脉和骨骼,带来些许舒缓,但对骨折和毒素的清除,仍属杯水车薪。

【悬赏点:75】,这个数字在脑海中灼灼燃烧。

40点,就能换取一次质的飞跃。

他目光扫过意识中的选项:

【蝉影步lv6(小圆满→登峰造极):大幅提升极限速度、闪避能力及复杂地形適应性,解锁“踏雪无痕”进阶应用。折扣价:40点】

【八步刀法lv5(纯青巔峰→小圆满门槛):刀气外放稳固,锋锐度及穿透力显著提升,领悟“裂石分金”刀意雏形。折扣价:40点】

选哪个?

速度意味著更高的生存机率,尤其在逃亡中;更强的刀法则能更高效地斩杀追兵,获取更多点数…甚至对付更强的敌人。

他瞥了一眼宋清弦,她正用牙咬著布条,试图单手重新包扎肩伤,动作笨拙而吃力。

昨夜官船上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刀气雏形已然暴露,这女人心中的疑云恐怕已如这河上的浓雾,挥之不去。

若再显露更惊人的刀法境界…

李业压下心头的渴望,决定暂缓。点数在手,便是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暴露全部底细。

“需要帮忙吗?”李业开口,声音因颈侧麻痹而有些含糊。

宋清弦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眼神复杂,最终摇了摇头,用嘶哑的声音道:“顾好你自己。”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扭曲的右臂上,“你的手…耽搁久了,恐会废掉。”

“我还死不了。你的肩伤,也不能耽搁。”李业扯了扯嘴角,牵扯到颈侧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他摸出怀中那份染血的密信——陆文启写给陈孝先的灭口令。丝绢被河水浸透,又被体温烘乾,变得硬脆。

他小心展开,借著茅屋破窗透入的惨澹天光,再次审视那力透纸背的字跡和落款处那个指甲盖大小、线条繁复的“双环套月”徽记。

“双环套月…”李业低声念出,指尖摩挲著那冰冷的印记。

昨夜在钱贵那本要命的帐册上,在“李侍郎旧案遗孤”那条之后,也见过一模一样的標记。

陆文启背后的“贵人”,与构陷自己叔父的幕后黑手,极可能是同一股势力。

甚至…就是那帐册里提到的“厂公心结”所指。

寒意比这初冬的河水更冷,瞬间浸透骨髓。

厂公…李公公…这位掌控不夜蝉、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在这滔天巨案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默许?参与?还是…主谋?

宋清弦包扎好伤口,也凑了过来,看著那徽记,脸色凝重如冰:“陆文启背后是户部的人,甚至可能更高。

这封信,是催命符,也是敲门砖。我们回京的路,是鬼门关。”

她的话印证了李业的猜测,也让他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户部…掌管天下钱粮赋税;二皇子…野心勃勃。

叔父当年的吏部左侍郎之位,恐怕就是碍了某些人的路,挡了某些人的財源。

“鬼门关也得闯。”李业將密信小心收好,声音嘶哑却坚定,“水路陆路皆被锁死,官驛码头必有重兵把守,想悄无声息回京,只能另闢蹊径。”

“你想如何?”宋清弦问。

“混进去。”李业目光投向窗外寒风凛冽的河面,“找艘北上的商船,藏在货里。

陈孝光和巡检司的手令再快,也未必能立刻渗透到所有北上船队,尤其是那些背景深厚的大商號。”

宋清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行。下游五十里,黑石磯码头,是漕粮转运的副码头之一,往来商船眾多,鱼龙混杂。陈孝先的手,暂时未必能完全伸到那里。”

她挣扎著站起,“事不宜迟,你的伤势拖不得。”

两人稍作休整,將伤口重新处理包扎,儘量掩盖血污。

李业用布条將骨折的右臂紧紧固定吊在胸前,左臂的撕裂伤也做了加固。

宋清弦则撕下衣襟內衬,將肩伤裹得更厚实,外面套上李业那件相对完整的外袍,遮住大片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