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愤怒与自责（2/2）

冯劲山手里拎著一个酒壶，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著地面。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在那一瞬间，他苍老了好几岁。

陆铭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快步上前，声音低沉。

“总教习？”

听到这个声音，冯劲山如同木偶般，缓缓抬起了头。

当他看到是陆铭时，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才勉强透出了一丝神采。

他扯动嘴角，似乎是想笑一下。

“你……来了……”

仅仅三个字，却透著一股疲惫与无力。

陆铭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总教习，出什么事了？”

冯劲山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將手中的酒壶举到嘴边，准备狠狠灌一口。

这才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砰！”

他猛地將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

青瓷酒壶，瞬间四分五裂。

“我真是个废物！”

一声压抑的怒吼，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自责。

他猛然转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石狮子上。

“轰！”

一声巨响。

那坚硬无比的青石狮子，竟被他这一拳砸得石屑纷飞，现出一道清晰的裂纹。

“我亲自坐镇。”

“亲自检查他们的一日三餐。”

“甚至连他们喝的水，我都用银针验过。”

冯劲山双目赤红，像一头绝望的猛虎，声音沙哑而痛苦。

“可那六个住进来的小子……”

“还是在昨天夜里……集体中了毒。”

中毒！

陆铭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冯劲山那混乱而痛苦的讲述中，一桩阴谋，被缓缓揭开。

昨天深夜。

住进武馆內部，本应是最安全的那六名考生。

几乎在同一时间，集体出事。

他们上吐下泻，浑身酸软无力，连从床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冯劲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进行检查。

检查的结果，让他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这六人，中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混合毒素。

“下毒的人，手段太高明了。”

冯劲山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毒，並非一次性下在饮食里，那会立刻被察觉。”

“而是在数天之內，通过两种不同的途径，一点一滴地渗透进他们的身体。”

“一种，是混在每日的饭菜里，剂量微乎其微，就算是我，也难以察觉。”

“另一种，更阴险。”

“是混在一种特製的安神薰香里。”

冯劲山的声音，充满了悔恨。

“那薰香，是我亲自批准他们点的。”

“为的是让他们在考前能睡个好觉，养足精神。”

“谁能想到，敌人竟然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

两种不同的微量毒素，单独使用，对炼体境武者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点剂量，很快就会被自身的气血代谢掉。

可一旦这两种毒素在体內同时积累到一定浓度，就会互相反应。

化作一种，足以让炼体境武者身体机能暂时崩溃的剧毒。

直到昨夜，毒素的积累，终於达到了临界点。

集体爆发。

“我虽然用自己珍藏多年的『碧心丸』，暂时稳住了他们的毒性。”

冯劲山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

“但他们的身体，已经严重亏空。”

“气血虚浮，筋疲力软……”

“这种亏空，没有十天半个月的静养，根本不可能补回来。”

“想要用大补之药强行滋养，更不可能。”

“残余的毒性还没彻底清除，胡乱用药，只会造成二次伤害。”

冯劲山缓缓抬起头，看著天边最后一抹残阳。

他的声音里，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与自责。

“明天就要秋试了。”

“以他们现在的状態，別说上场比武，能稳稳噹噹地站在演武场上，都算是不错了。”

整个武馆门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冯劲山那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那股无法排解的愤怒与屈辱，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