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佐藤医生，我叫富江（2/2）

每个格子上方，都用细小的罗马数字標著序號：i、ii、iii、iv、v、vi、vii。

其中六个格子空著。

只有编號为3的那个格子，放著一盘市面上常见的黑色塑料盒录像带！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录像带表面的標籤却是空白的。

原主佐藤健似乎確实有录下某些交易的癖好，客厅某个角落有微弱的红光闪烁……

但这盒子，又好像不属於“原主”的记忆！

头突然炸裂般疼痛！

他衝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胡乱洗了把脸，冰冷的水衝过手臂內侧尚未消退的抓痕，很浅，这是她昨晚挣扎时留下的？

昨晚属於佐藤健的记忆碎片继续汹涌而来：粗暴的一次又一次警察抓小偷般的擒拿，女孩苍白皮肤下突起的锁骨……

他喘著粗气关上水龙头，镜子里脸色苍白。

当佐藤健穿上白衬衫，系好深色领带，套上灰色西装外套时，原主的记忆碎片，还在不断衝击著他的大脑！

走出卫生间，榻榻米上残留几张纸团。

那个叫富江的女孩大概是走远了。

时钟划过7，潜意识告诉佐藤健，该上班了。

楼下停著他那辆新买的黑色丰田皇冠，车轮下是淤积的黑色雨水。

东京清晨的车流缓慢得像高血脂病人的血管。

高楼间的天光晦暗不明，gg牌上，昔日风光无限的財阀公司gg已然斑驳褪色。

水源病院灰色的建筑在一眾低矮的商铺中显得突兀而阴鬱。

这是个精神病专科医院，而佐藤健，是精神外科的首席主刀医生。

“雷电法王”这个词汇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將车拐进医院的水泥停车坪时，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就在入口侧面的消防通道台阶上。

一个穿著简单深色连衣裙的身影蹲在那里，蜷缩著，裸露的小腿线条纤细，黑色的长髮湿漉漉地贴在肩背上。

她垂著头，似乎在盯著自己裙摆下浸了雨水的脚，一双新的、样式普通的女式皮鞋就散落在脚边不远处。

佐藤健的心先是一紧，隨即是一股无名火。

钱不够？后悔了？又来纠缠？

他一把推开车门，大步踏过积水的地面，溅起的水打湿了鋥亮的皮鞋。

脚步声惊动了女孩。

她抬起头。

晨光吝嗇地落在她的脸上。

那张脸！

五官的轮廓，鼻尖微俏的弧度，下唇自然饱满的形状，尤其是那双眼睛！

分毫不差！

就是昨夜灯光下精致的，清晨房间中慵懒倦怠的富江的脸！

一股寒意从佐藤健的內心升起。

她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但她的眼神是陌生的。

空洞，迷茫。

天空又下起了雨。

雨水顺著她的脸颊往下流，流过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苍白得像一张纸，穿著不合身的连衣裙，裙角也早已经被积水弄湿。

女孩看著佐藤健，眼神穿过他身体却毫无焦点，没有任何惊愕、羞耻、愤怒，甚至连一丝最基本的好奇都没有。

仿佛他是空气，是医院灰墙上的一块砖，与昨夜那个在房间里平静注视他的富江判若两人。

佐藤健僵在原地。

台阶上的女孩只看了他一眼，或者说目光短暂地扫过他身后的空气，然后就漠然地重新垂下了头。

她轻轻抬起一只脚，小心翼翼地伸进旁边那只鞋里，动作迟钝而专注，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值得她投入精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