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衙署(三)(1/2)

雷有终部,好似贴路標一般,拋下千余具尸骸,

余下的两千多人,躲著毒雾、顶著箭雨,好似重物在身,大口的喘息,丟下同伴的遗体,终於衝进了衙署,

伏兵的剪枝,尾隨而至,

两千余张盾牌错落有致排列,挤满了半个衙署的空地,

盾浪起伏,仿佛正在移动的斑斕水面,

箭雨“邦邦邦”砸在盾牌上,好似给水面插上了一根根芦苇,隨盾摇曳,竟然有了些美感。

雷有终狠狠咳嗽几声,重重喘息,好似耄耋老人般揉心口,缓不適,

只见他,粗黑的眉毛被伏兵投掷的火器燎了乾净,

脸上被烫伤后的坑洼,分泌著令人反感的液体,裹挟著脸颊上沾染的黑色灰烬,往所剩无几的鬍鬚上聚集,

不多时,凝固在鬍鬚末梢,好似悬坠著一个个水珠样的装饰品,有些塞外的穿搭,显得——新潮。

陡然的,他好似被挠到了痒处,笑的灿烂,

赵祐,

雷有终看到了赵祐,

赵祐在三十丈外客厅內的靠椅上仰躺著看书,

忽略姿势不雅,著实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无论环境如何的恶劣,依然手不离卷,孜孜不倦,

在寒风的间歇,寻找智慧的微光,

可惜是武將之后,天生自带罪恶標籤,令人惋惜。

雷有终不觉的惋惜,

他非常高兴,从来不曾想过,看到九岁的孩子能愉快成这样,

更让他宽心的是赵祐转头瞥了他一眼,

三十丈开外的距离,对了眼神之后,他確信是赵祐本人,不是替身或者看眼了,

再看后方堵截的追兵,踪跡全无,想必是感觉到太子没救了,只能快速撤退,自找活路,

他更是內心大悦,若饮甘醇般舒爽。

瞧著雷有终急不可耐要衝过来死斗,赵祐嘆了口气,离了座椅,身边的兵士支起盾牌防御对面的箭支,

他把手里的书籍翻开,取下油灯罩子,点燃,走到客厅门口,隨手丟在了身前不远处,

燃烧著的书籍丟在地上,好似瞬间激怒了匍匐良久的火蛇,它咆哮著,腾腾火焰往雷有终方向而去,

片刻点燃了在雷有终身前护卫的兵士,那兵士好似瞬间换上了火红的皮毛裤子,兴奋的跳脚嘶吼,

不一会儿,他们最前排的兵士与客厅台阶之间烧起了一道三十丈宽,六十丈长的火焰屏障,若密植的火红卉,隨著歌声摇曳身姿,竞相爭艷,

上百名兵士雅兴突起,跳著脚表达內心的快活。

他们方才明白,地上一条条通往客厅方向的滑腻,並不是为了促使他们滑到,而是促使他们燃烧。

雷有终顾不得兵士的兴奋举动,瞧见赵祐冲他的方向招招手,神色略忧伤,好似不忍离別,快步进了客厅,

他挥刀前指,用毒烟燻过嗓音,嘶哑大喊道

“从进去,格杀勿论”

没有被烧到的兵士,丟掉手里的盾牌在地上,思虑著踩著盾牌衝进客厅,

结果盾牌硬度高,一脚上去,立马仰八叉摔在地上,

结果是换了整套的火红皮毛服装,如丧考妣般念叨著爹娘,痛的挥舞双手,在空地奔跑,

片刻就扑倒在地,不动弹分毫。

其他兵士学到了,一脚踹倒身前烧著的同伴,踩著他们,吼叫著,往客厅冲,

冲在前面的,立刻沾染上火油,烧著了身体,迅速被后面的兵士踹倒,踩著往前冲,好似过河的垫脚石,

后面的兵士明知下一个烧著的是自身,依然不畏死,奋勇爭先。

雷有终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瞧著兵士们拼命,终於体会到了鼻尖微酸的感觉,

这是他的嫡系,这是他多年来精挑细选的,一声令下敢弒太子的嫡系部队,今日竟然这样个惨烈下场,

死的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博不得忠名,挣不得钱財,死的轻若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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