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擒贼先擒王（2/2）

粘稠的血液顺著矛杆缓缓滴落，在冻土上凝结成暗红的冰珠。

这血腥而极具衝击力的一幕，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石堡城內早已濒临崩溃的守军意志。

“大唐万胜！”

“降者不杀！”

“开城！开城！”

山呼海啸般的吶喊声，如同惊涛骇浪，狠狠撞击著残破的城墙。

城头上，残余的吐蕃士兵面无人色，看著那高悬的主將头颅，听著城外那震天的喊杀。

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瞬间瓦解。不知是谁先扔下了武器，紧接著，如同瘟疫蔓延，城头响起一片兵器坠地的叮噹声，沉重的城门，在绝望的哭喊和唐军震天的欢呼声中，被从內部缓缓推开。

郭子仪长剑出鞘，直指石堡城：“全军听令，入城！”

河西铁骑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座曾经吞噬了无数唐军生命的绞肉机，象徵著大唐赤焰的旗帜，终於插上了石堡城那染血的城头。

逻些城，布达拉宫。

金碧辉煌的宫殿內，瀰漫著浓郁的酥油茶香和暖炉的温热，赞普尺带珠丹正与心腹大臣商议勃律战事，脸上带著即將大功告成的得意。

“报！！！”

一名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吐蕃信使，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嘶哑悽厉，带著无尽的恐惧：“赞普！大事不好！唐军.....唐军突袭！青狼大营.....被焚！全军覆没，粮草輜重尽毁.”

“石堡城失守，守將铁刃悉诺罗被阵斩悬首，唐將郭子仪已率大军突破赤岭天险，兵锋直指我吐蕃腹地，逻些……危矣！！！”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尺带珠丹手中的金杯“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滚烫的酥油茶溅湿了他华贵的锦袍。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由得意转为死灰般的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怎么可能？！崔希逸的信？乞力徐的保证，都是谎言，是毒计。

“快！”尺带珠丹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他失態地嘶吼著，手指颤抖地指向东方勃律的方向，“快，千里加急，传令乞力徐，放弃勃律，立刻！马上！”

“给本赞普滚回来！回师！回师逻些，挡住郭子仪，挡住唐军！！！”

布达拉宫金顶的琉璃瓦，在高原惨白的阳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泽。

尺带珠丹那惊恐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內迴荡，带著大厦將倾的绝望。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正指挥大军猛攻勃律王城、眼看就要破城的乞力徐，接到这晴天霹雳般的退兵令时，会是何等的震怒与不甘？

他那砸碎的酒杯和扭曲的面容，仿佛已在歷史的尘埃中若隱若现。

石堡城头，郭子仪抚摸著城墙那被鲜血和战火反覆浸染、冰冷而粗糙的墙砖，目光投向西方那连绵起伏、仿佛永无尽头的莽莽群山。

赤岭的狂风怒號捲起他染血的战袍，猎猎作响。脚下，是刚刚插稳的、迎风怒展的大唐战旗。

“乞力徐....”郭子仪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这巍峨的赤岭，“只要把你打垮，逻些便尽在掌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