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釜底抽薪（1/2）

东宫承恩殿，烛火摇曳，映著李瑛不动声色的脸。

血腥气尚未散尽，三具咬舌自尽的工匠尸体已被移走，只余下地砖上几滩深褐色的污跡。

牛仙客瘫在角落，如同一滩烂泥，眼神涣散，嘴里反覆念叨著“完了，全完了”。

“牛仙客不能留在这里。”李瑛的声音打破平静，冰冷而清晰，“更不能再落入任何人之手。”他目光扫过脸色凝重的强忍內伤的薛愿。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响起，刑部尚书、御史大夫李适之，以及禁军龙武大將军陈玄礼，正在快步进殿，两人显然已知晓彩楼惊魂，脸上俱是严肃之色。

既然李亨要藉此事故吸我的血，那我就釜底抽薪扒了他的皮！

“李尚书，”李瑛目光如电，直刺李适之，“即刻以御史大夫身份，调遣御史台所有可用人手，全力侦办.....洛阳漕运贪墨案！

“声势要大，动静要足！本宫给你三个时辰，將御史台除了吉温、罗希奭及其铁桿亲信之外的人手，全部调离长安！本宫要御史台，暂时变成一个空架子！”

“还有，薛愿稍后將率东宫侍卫，將牛仙客押送刑部打牢，听候受审，你且提前交代好下属做好接收！”

身为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的李适之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李瑛的釜底抽薪之计，这是要彻底孤立吉、罗二人，让他们在长安失去御史台爪牙的呼应，成为无牙之虎！

而將牛仙客送往刑部大牢则是先下手为强，莫让他落入李亨、李林甫之手，不然他绝对无生还可能，还会背下彩楼事故的大锅！

“臣，遵太子之命！”他毫不犹豫，躬身领命，立刻转身，脚步匆匆消失在殿外夜色中。

“陈將军！”李瑛转向挺拔如参天大树的陈玄礼，从怀中取出那面象徵著监国令牌，“持此令，即刻调动龙武军，封锁长安所有城门，便是京兆府衙役，都全权交由你节制！”

“给本宫挨家挨户搜！彩楼上负责顶层承重樑柱、榫卯结构的工匠仅有一人不知所踪，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本宫只给你半天时间！”

“末將领命！”陈玄礼声如洪钟，双手接过监国令，眼中焕发出悍勇精光，他深知此令的分量，更知此行的凶险，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沉重的甲叶撞击声在殿內迴荡，如同战鼓擂响。

“薛愿！”李瑛最后看向这位忠心耿耿却已负伤的爱將，“刑部大牢距此不远，但相信路上艰险万分，你要保重！”

“末將....万死不辞！”薛愿挣扎著挺直腰板，嘴角的血跡未乾，眼神却坚定如铁。

他知道，这是殿下对他最大的信任，更是將一座隨时可能爆炸的火山压在了他肩上，深深看了李瑛一眼，也快步离去。

殿內只剩下李瑛和太子妃薛氏。

“殿下，”薛氏忧心忡忡，“此计险峻，时间更是紧迫。李林甫与寿王，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必会疯狂反扑。”

“本宫知道。”李瑛负手立於窗前，望著长安城沉沉夜色下隱约可见的灯火，声音清亮，“所以本宫才要快，快到他们来不及反应，快到他们自乱阵脚！”

长安城的夜，被骤然拉响的警报撕碎！

“轰隆隆!”沉重的城门在龙武军士兵的號令下轰然关闭，巨大的门栓落下，发出沉闷的巨响，隔绝了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