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游击巷战(2/2)
与此同时,坊墙之上,王维青袍飘拂,冷静地指挥著:“甲队,射马腿!乙队,压制后排!丙队,火油准备!”他的指令清晰而稳定,如同在指挥一场精妙的棋局。
混乱狭窄的战场上,两道飘逸的身影却如同穿蝴蝶般灵动!
裴旻长剑如龙,每一次清越的龙吟响起,必有一名试图攀爬坊墙或组织反击的曳落河军官被一剑封喉!
他的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而致命!按照王维对裴旻的调侃,他耍的是剑,实际上做的是绣针功夫,侧面也证明了裴旻剑法简直是恰到毫釐。
李白则更为狂放!他不知何时已跃入巷中,身形在倾倒的战马、翻滚的铁甲骑士间鬼魅般穿梭。
手中长剑如同泼墨写意,看似毫无章法,却每每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曳落河骑士甲冑的缝隙!
刺到咽喉、腋下、膝弯,看起来毫无章法,但是恰恰让人琢磨不透,无法防御,伴隨著他口中肆意狂放的吟诵:“託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哈哈哈!当朝揖高义,举世钦英风!”剑光与诗情,竟在这修罗场中奇异地交融!
安守忠狂吼著,试图集结最后的骑兵衝击李光弼的枪阵,却被薛愿指挥的又一波密集箭雨射成了刺蝟,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李归仁更为悍勇,竟徒步挥舞著狼牙棒,砸翻了两名持盾士兵,试图破开缺口,却被斜刺里杀出的裴旻一剑刺穿后心!这位安禄山麾下悍將,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扑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伏击,屠杀,崩溃!仅仅半炷香的时间,狭窄的槐里巷道,已成了钢铁与血肉的坟场!
三百曳落河重骑,连同他们的统领安守忠、李归仁,几乎全军覆没!残存的少数士兵丟盔弃甲,跪地投降,被衝上来的龙华军士兵迅速捆缚。
浓烈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混合著硝烟,瀰漫在每一寸空气里,令人作呕。
安禄山那辆特製的坚固马车,被几匹倒毙的曳落河战马和散落的铁甲残骸死死卡在巷子中央。
车壁上插满了箭矢,车窗碎裂。安禄山肥胖的身躯狼狈地蜷缩在车厢角落,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的肥肉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著外面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著自己最精锐、最忠诚的力量被屠戮殆尽,看著安守忠、李归仁的尸首,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臟,几乎让他窒息!
完了!全完了!什么宏图霸业,什么问鼎中原,都成了泡影!都是张守珪!都是那个老匹夫!还有太子!李瑛!
绝望如同滚油,瞬间点燃了安禄山心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毁灭一切的暴怒!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咆哮,从破碎的马车中炸响!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嘶嚎!
“张守珪!李瑛!老子要你们的命!”
伴隨著这声咆哮,安禄山那肥胖得惊人的身躯,竟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猛地撞开扭曲变形的车门,如同一个失控的肉球,轰然滚落在地!
他甚至没去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指向他的冰冷刀枪,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了远处那巍峨的节度使府衙方向!
“杀!给老子杀!杀进府衙!杀光他们!”安禄山挥舞著一柄不知从哪个阵亡曳落河士兵身边捡起的弯刀,状若疯魔,朝著府衙方向,踉蹌著、咆哮著,发起了最后、也是最绝望的衝锋!
他身后,仅剩的十几名侥倖未被伏击波及、一直护卫在马车附近的曳落河亲卫,也被主將的疯狂所感染,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舞著兵刃,紧隨其后,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那象徵著幽州最高权力的森严府衙!
府衙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楼上,张守珪鬚髮戟张,按剑而立。
李瑛玄衣如墨,静立其侧,一切都在掌握当中,安禄山自负曳落河天下无敌,可是他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的对手来自於千年以后。
在那个时代,即便是重装正规军,游击的起义军同样能在巷子里通过千迂百转的战法,让敌人缴械投降,更何况是曳落河那般行动缓慢的重甲骑兵!
李瑛缓缓地抬起眼皮,目光冷冽地俯瞰著下方那疯狂衝来的小小身影和更小的十几点黑斑,他们的身后,是严阵以待、弓弩上弦的龙华军精锐。
风,卷著浓重的血腥味,吹过幽州城。安禄山那绝望而疯狂的衝锋,在空旷的长街上,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