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君侧正朝纲（1/2）

雨水顺著盔甲缝隙流下，李瑛抹了把脸，甩掉血水与雨水。他看了一眼被薛愿像拖死狗般拽著的杨洄，以及白布下李瑁的尸身，眼神冰冷如铁。张九龄官袍湿透，鬍鬚上沾著泥点，却挺直脊樑，如同风雨中的青松。鄂王、光王脸色惨白，互相搀扶著。

“走！”李瑛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率先踏上紫宸殿那冰冷的汉白玉台阶。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弓弦上。

殿內灯火通明，亮得有些刺眼。唐玄宗李隆基身著明黄常服，端坐御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武惠妃就侍立在他身侧，髮髻微乱，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绞著帕子，指节泛白。她看到被拖进来的杨洄和那盖著白布的尸身时，身体猛地一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尖叫出声，看向李瑛的目光淬满了毒。

“儿臣（臣）参见父皇（陛下）！”声音在空旷大殿里迴荡。

“免礼！”李隆基的声音像从冰窟里捞出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眾人，最终钉在白布上，“李瑛！这...这是怎么回事？！瑁儿他...”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皇！”李瑛猛地抬头，眼神悲愤交加，指向烂泥般的杨洄，“儿臣与二位王弟，今夜险遭奸人毒手！寿王李瑁，亦是被此獠及其背后主使，推入万劫不復之地！”他语速极快，將杨洄假传圣旨、诱骗披甲闯宫、李瑁率死士截杀、反杀擒获的过程，条理清晰、字字如刀地陈述出来，重点突出那假圣旨的荒谬和李瑁截杀的疯狂！

“血口喷人！”武惠妃再也忍不住，尖利的声音划破大殿，她扑通跪倒在御榻前，泪如雨下，指著李瑛，“陛下！他在撒谎！是他杀了瑁儿！是他杀了我的瑁儿啊！还诬陷杨洄！陛下！您要为瑁儿做主！为臣妾做主啊！”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真是天大的冤屈。

“诬陷？”李瑛冷笑一声，毫不退缩，看向张九龄，“张相！假圣旨何在？请您呈给父皇御览！”

张九龄立刻上前，双手將那捲浸湿染污却刺目的黄綾高高捧起：“陛下！此乃杨洄所持偽詔！其內容命三位皇子深夜披甲带兵入宫，荒谬绝伦，自陷死地！其印鑑，老臣斗胆，细察之下，形似而神非！此乃构陷储君、动摇社稷之铁证！请陛下明鑑！”他声音洪亮，字字鏗鏘。

高力士连忙接过，呈给李隆基。李隆基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铁青！那荒谬的內容，那仿造的印痕，他岂会不识真假？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衝顶门！但他目光扫过哭得几乎晕厥的惠妃，二十多年的宠爱，还有瑁儿冰冷的尸体，心中那桿秤，不由自主地偏了偏。

“杨洄！”李隆基强压怒火，声音带著帝王的威压，“抬起头！看著朕！这旨意，从何而来？！”

杨洄早已魂飞魄散，被薛愿拎著，抖如筛糠。他看看皇帝冰冷的眼神，又看看惠妃那尖刻警告的目光，嘴唇哆嗦著，说不出话。

“说！”李瑛一步踏前，厉声如雷，“在父皇面前，把你在东宫招供的话，一字不漏说出来！否则，立时三刻，將你千刀万剐！诛你九族！”

“陛...陛下饶命！饶命啊！”杨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手指颤抖地指向武惠妃，“是...是惠妃娘娘！是中书令李大人！是他们逼我乾的！圣旨是李大人偽造的！送到鄂王光王府的甲冑也是他们安排的！就是为了栽赃三位殿下谋反！寿王殿下是奉娘娘的命去杀太子灭口的啊陛下！臣是被逼的！臣不想死啊陛下！”他语无伦次，但核心意思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