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圣·伯多禄(2/2)
伯多禄吐出舌头,金色圣徽在灯火下隱隱闪光:
“在下与特蕾莎修女,便是新的『舌』与『左翼』。”
“这些我都清楚,说结论。”
罗德里克不耐烦地摆手,眉头紧蹙。
这个特蕾莎自然也是他的人,目前的教会基本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
“犹大与眾不同。”伯多禄语速缓慢,每个字都仿佛有重量:“他是『识』,是意志,是大脑,若他死去,其他所有圣徒都会在同一时间失去力量,既然没有发生类似的事,说明犹大一定存活於世。”
罗德里克听得眼眶睁大,身子都微微前倾: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从哪知道的?!”
“好叫陛下知晓,我等是在修復大圣堂穹顶时,从被炸毁的古籍残卷中勉力拼出的隱秘。”
伯多禄边说边將那本磨有些破旧《阳光圣典》递上:
“有关犹大的现存信息,皆已辑录於此,请您过目。”
罗德里克迫不及待接过,迅速翻阅。
可没多久,他的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什么叫,他不是一个人?”
“正是字面之意。”
伯多禄讲话缓慢,逻辑清晰,语调带著哲学式的冷峻节奏:
“根据线索推断,犹大並非独立的个体,而是由多个『单位』拼合成的集体意志。驻於大圣堂的那个犹大,只是其中之一。若无其他犹大在外活动,他不可能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始终牢牢掌控整个教会的话语权——以及……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还活著?”
罗德里克拧著眉头:“所以,你有证据吗?”
伯多禄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尷尬:“呃……暂时没有实证,陛下。”
罗老二眼皮向上一吊,这种报告怎么拿给齐格飞看?
他隨手把圣典又扔回伯多禄怀里,语气不耐:
“这种没根没据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呈上来了。既然確定了犹大还活著,就给我掘地三尺地把人挖出来,反正他肯定在王都內,跑不远。”
“遵命。”伯多禄收起圣典。
顿了顿,罗德里克又想起別的事,又问道:
“对了,沙利叶那老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几乎是国王陛下第二关心的问题。
“回陛下,教宗冕下依旧身处昏迷中。”
“我操了,这老不死都昏多久了?还能不能醒了??”罗德里克听得都不禁爆了句粗口。
伯多禄也是面露无奈:
“我等能用的神术都已用过。冕下的肉体早已康復,但灵魂迟迟不肯甦醒。在下斗胆推测,或许是因为冕下被敌人殴打至濒死,產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所以不愿醒来。”
罗德里克:“……”
这事他之前也听齐格飞说过,这老登好像是让路西法当成路边一条给刷了。
不过这心理创伤至於这么严重吗?
仔细算算,伏尔泰战死前沙利叶就昏迷了,至今睡了快两年多了!
若问罗德里克想不想沙利叶醒来,那他是无比希望对方赶紧睁开眼睛的。
虽然以前他巴不得这老东西赶紧登天,但此一时彼一时。
不管这老登再怎么不堪,他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超凡者,如果能醒来,无疑可以成为自己的又一大助力。
现在的摩恩看似好像很强大,但明者自明。
所谓【万里赤土】魔法捲轴不过是张撑场面的虎皮。阿飞这货又实在太不稳定,对付一个比蒙都需要兜兜转转、小心遮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在奥菲斯面前露了怯。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
“在下理解陛下的焦虑。”
伯多禄这时忽然自顾自地开口了:
“过去的教会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受控制,而如今陛下得了摄政王这柄锋刃。只要他一天还在针对教会,那么无论是圣徒还是教宗冕下,都会团结一心地拜倒在陛下的脚边。陛下只需要设法稳住摄政王,將他永远的绑在身边,那么您的王国就会所向披靡。而要绑住摄政王,最稳妥的法子,无疑是由公主殿下与其结为连理。用公主节制摄政王,用摄政王节制教会,陛下的帝王之术实在让在下佩服得……呃,请问在下说错什么吗?”
察觉到国王愈发阴冷的脸色,伯多禄有些心虚的闭上嘴。
罗德里克眼神阴沉,像是刀片般地盯著眼前的教士:
“伯多禄,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屁话太多了。改掉。”
“呃……遵命。”
然而罗德里克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並非全无道理。
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格局——
阿飞与希德成婚,二人辅佐王座;太阳神教乖乖伏首,任他驱策;然后再把弗雷德里克那颗炸弹抓回来坐牢,摩恩便將稳固无虞。
那会是完美的摩恩,也是他所想要的辉煌復兴。
只可惜,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撇开其他的不说,希德那丫头竟然迟迟拿不下阿飞!那第一关都过不去后面玩个屁啊!
一念至此,罗老二烦恼嘆息。
“只是在下有一諫言,还请陛下知晓。”就在这时,教士又说话了。
国王斜睨著他:“说。”
“摩恩需要摄政王,但摄政王……却未必需要摩恩。”
罗德里克的瞳孔骤然一收。
“此次在比蒙行动,摄政王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依靠摩恩也能达成目的。相比之下,陛下您却必须倚仗他这杆剑来制衡教会。您与他並称双子星,可二位的友谊並不平等。”
伯多禄语调沉缓,仿佛未觉国王愈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往下说:
“不仅如此,陛下的每一道政令都要经他点头,方能施行;可他却能不声不响地擅自行动,还要逼迫您配合。他能隨意地调走您的近卫,您却无法调动他的內卫。”
伯多禄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看向王座上的男人:
“如此推导,摩恩的王位真的是陛下您的吗?”
鋥——!
王剑悍然出鞘,在空气中撕裂出半弧金弧,呼啸著斩落到教士鼻尖。劲风翻动圣典,吹地伯多禄的髮丝凌乱纷飞。
罗德里克的碧眸已彻底燃成炽烈的金色,鬢髮张扬,额角青筋暴突,咬牙切齿地挤出字句: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伯多禄喉结滚动,缓缓低声:“是在下妄自揣度,未与任何人言说。”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屁话太多。”
王剑刺下,锋刃在教士眉心划开一道血痕。殷红顺著脸颊蜿蜒而下。
“没有下一次了,伯多禄。没有了。”
教士垂首,恭谨回应:“谢陛下不杀之恩。”
“滚。”
伯多禄起身,脚步沉稳地缓缓退出大殿。
空旷王座之间,只余国王一人。四周死寂无声。
狮子王座上,罗德里克攥剑的手背青筋毕露,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脸。
冷汗从他稜角分明的面庞淋漓而下,一双碧眸中金光忽明忽灭,宛若坏掉的信號灯般闪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