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郑家子(2/2)
姐妹俩迅速拾掇好物什,出门而去。
自然而然地便登上了陆允那华贵非凡的马车……
陆萱还爭著吵著要代替陆允执鞭。
陆允送她们也非一次两次了,早已习惯成自然。
哪里还有初时那般的忸怩作態?
將陆归荑送到教坊司后,又一路驱车至玉蟾宫,恰在门口偶遇了玉蟾宫宫主苏瑶。
陆萱眼看著要率领眾弟子晨练剑式,便匆匆告別一声,往里边跑去……
“督公大人……今日又亲自送令爱前来?”
再次见到陆允,苏瑶面露欣喜之色。
见萱儿与陆允关係渐趋缓和,她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自听了苏宫主一番教诲,我如梦初醒,决心將重心转移至家室……”
陆允对她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对了……督公大人何时得空?我欲设宴相邀。”
苏瑶脸颊微烫,又忆起之前与陆允之间的种种,慌乱间转移话题。
“你上次赠我那般贵重之礼,我尚未致谢……”
“一支玉簪而已,何足掛齿,有何贵重可言?”
陆允摆了摆手,风轻云淡。
“不过若能让苏宫主心安,那这顿饭我却是非吃不可了……”
但——
今日他尚有要事需处理,便与苏瑶约定了一个时日。
“去郑府……”
陆允对陈福吩咐道。
作为那心狠手辣、权倾朝野之大反派。
堂堂內阁首辅,户部尚书离世,他自然是要前往“慰问”一番。
当陆允抵达之时,郑府上下,一片縞素,哀乐阵阵,大型葬礼之氛围,浓郁至极。
然而,作为昔日的百官之首,如今却並无多少官场同僚,亦或者世家显贵前往慰问,只有几个一心想“千古流芳”自詡清流的腐儒上门。
对此,陆允只是嗤笑一声。
空谈误国,无益苍生,无碍。
看来,他们对郑大人缘何失势,还是心中知晓一二的。
陆允对此表示很满意。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立於人群中央,神色憔悴不堪,面露无尽痛苦之色。
看到那个年轻人,陆允瞳孔微微一凝,心中暗忖:此子,莫非便是郑家那失踪多年、近日方归之独子?
【人物】:郑非凡
【身份】:济东商號护卫,天海佣兵团首领,“富家千金的贴身高手”主角
未知
【好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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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非凡之名,陆允於郑学林之密档卷宗中曾得见。
乃是其失散多年、孑然一身之独子。
好个厉害角色!
除却一桩麻烦,竟又引出一个身负主角气运之人?
江湖皆知,反派若屠戮主角双亲,最终结局定是悽惨无比……
此子之主角气运,未免太过强盛。
绝非他眼下所能招惹得起。
不过所幸,他行事向来縝密周全,未曾留下半分破绽。
那主角纵有通天之能,亦难轻易查至他头上来……
然则,查至他头上,亦是迟早之事。
须得早做筹谋,以备不测。
“督公大人,您也亲临郑府了?”
闻得旁侧传来之声,陆允收回思绪,目光流转。
侧首望去,乃是阉党之一的鸿臚寺卿何易初。
“首辅大人昨日亲至司礼监,欲將三大坊乾股转让於我,彼时我等还相谈甚欢,未料转眼之间,便已阴阳两隔。”
陆允神色复杂,面露唏嘘感嘆之色。
“谁说不是呢?督公大人。昨日郑首辅还与我等在內阁议事,言及近日琐事,真真是世事无常,令人难以预料……”
何易初轻嘆一声,表面上露出哀戚之色。
內心却诡譎一笑。
督公大人好手段,偽善至极啊!
“对了,那青年才俊是……”
陆允故作疑惑,开口问道。
“他啊,名唤郑非凡,乃是郑首辅失散多年之独子,往昔从未听闻,直至昨日郑首辅突遭盗匪劫杀,方匆匆赶回。”
何易初来得颇早,显然已將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顿了顿,他语气中略带嘲讽之意。
“郑首辅在世之时,日日期盼能见此子一面,奈何其子就是不肯归来,如今郑首辅刚走,他便迫不及待地赶回,欲承继家业……”
陆允心中微动,並未顺著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故作理解之態,言道:“观其神色憔悴,想必是一夜未眠,只能说世事弄人,太过不巧。”
“唉……人生最痛心之事,莫过於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番哀悼之后,眾人皆有事务缠身,纷纷告辞离去。
陆允与何易初亦准备离去。
“你便是非凡吧?郑首辅之事,还望你节哀顺变……”
“咱家执掌督卫司与司礼监,下辖锦衣卫。此乃吾之名帖,咱家惜才,看得出你根骨新奇,绝非常人可比。若有对朝廷有报效之心,尽可拜访。”
“东厂?”他皱眉。
“呵呵,正是。”
东厂乃俗称,具体名字是东缉事厂,在前朝因官製革新,更名为督卫司。
司礼监是大乾宦官系统的最高行政机构,负责內廷事务及代皇帝批红;督卫司是直属皇帝的特务监察机构,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提督,实际受司礼监辖制。
“咱家与郑首辅在朝堂上共事多年,他也称得上公忠体国,为大乾鞠躬尽瘁。咱家已经奏明陛下,建议为郑首辅諡號为『文正』。今斯人已逝,然你我之情分,却仍在……”
临行前,陆允行至郑非凡面前,客套言道。
“多谢督公大人之关心……”
郑非凡瞥见名帖上之名,面露感激之色。
他耳力过人,適才陆允为他说话之言,皆已听入耳中。
不由对这位九千岁多了几分好感。
陆允笑著拍了拍他之肩膀,转身离去,面色瞬间变得冷峻如霜。
表面与你虚情假意,心中却思量著如何將你置於死地。
笑里藏刀,莫过於此……
郑家家道中落之后,家族的其他支脉对郑学林这一主脉可谓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他们不想得罪督卫司。
一时间堂堂昔日的內阁首辅,就这样人走茶凉,墙倒眾人推,门可罗雀。
未几,偌大郑家府邸便已门庭冷落,人跡罕至。
唯余郑非凡孤身一人,佇立其间。
“啊……!”
他发出一声如孤狼夜嚎般的悽厉长啸。
郑非凡缓缓蹲下身躯,脸上痛苦与悔恨之色交织如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