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蝇王的烙印（1/2）

“带著你的苍蝇和问候滚，”李林甩手就是连开三枪，附魔子弹在夜幕中划出炽白轨跡。查理斯却只是轻笑著偏了偏头，子弹擦著他苍白的脸颊没入黑暗，“我只接受朋友的礼物。”

蝇群振翅的嗡鸣吞没了所有声响，灰濛濛的虫幕让整个世界都失焦了。

李林眯起被蝇翅反光干扰的眼睛，准星中查理斯的身影始终如同隔了层毛玻璃，清晰可见，却又永远无法锁定。

与现场火焰截然不同，更为暴烈的火环骤然炸开。

被火舌舔舐的蝇群接连爆出噼啪声响，空气中顿时瀰漫著蛋白质焦糊的刺鼻气味，无数焦黑虫尸如灰雪般簌簌坠落。

仅仅一道燃火术，就在李林周身清出半径两米的净空领域。

查理斯操控的蝇群废掉了李林的射击优势——即便是特製的对灭弹，要是无法命中目標也形同虚设。

李林快速检查武器，发现已有苍蝇钻入枪管。

不过这种老式转轮手枪结构坚固，子弹出膛的衝击足以將这些入侵者撞碎。

他突然抬臂射击，三发附魔子弹呼啸而出。

弹道所经之处，被擦过的蝇群骤然亮起磷火般的幽光，这些飞虫的翅膜与內臟显然融入了活性玛娜，在被附魔子弹擦到后，引发了剧烈的玛娜反应。

李林很清楚单靠燃火术无法肃清这遮天蔽日的蝇群，刚才清出的空白区域正在急速收缩。

不需要精確计算他也能明白，如果要坚持法术消杀，自己的玛娜储备绝对撑不到最后。

经过改良的燃火术焚灭了大量飞虫，然而爆发式的威力背后是惊人的玛娜损耗。

原本持续几秒的平稳燃烧被压缩成剎那的爆发，理论上消耗应该更低，可由於燃火术的基础术式过於简陋，任何细微改动都会导致玛娜在转换过程中大量逸散。

李林在两难中快速权衡：法术虽能最快破开蝇群，是最优选择，可他的玛娜完全跟不上消耗；肉搏本就是他的弱项，他绝不可能放弃自己擅长枪械的远程优势。

他凝视著一动不动的查理斯，一个近乎疯狂的战术在脑海中成形：他要將滚烫的枪口直接抵在对方脑袋上！

如此近的距离，哪怕蒙上双眼，也绝无失手的可能。

克里斯蒂娜的长枪划破空气，骑士剑在沉默中斩出凛冽银芒，她每一个动作都透著帝王般的威严，令人不自主地想要臣服。

虽然不擅长应对细小目標，但重甲在身的她全然无惧这些污秽之物。

甲片鏗鏘碰撞间，她每一次挥击都捲起狂暴气流，四周蝇群如同捲入颶风般东倒西歪。

“从前的查理斯是蛆虫驱动的行尸走肉，失去邪神赐福连站立都成问题。如今他被蝇王復生，只要不被当场斩首或击碎心臟，这些瘟疫飞虫就能替他缝补残躯。”克里斯蒂娜收剑入鞘，隨手捏碎几只飞蝇，黏稠的体液顺著她的臂甲缓缓滑落，“真是令人作呕的永生方式啊。”

当克里斯蒂娜甲冑缝隙间开始渗出银焰时，蝇群携带的那些所谓“瘟疫和流毒”就像笑话。

尘埃何曾能玷污银星？她身上属於幻想与传说的特质，压倒性地胜过她身为“人”的属性。

除非是与圣杯道途相关，或是或是执掌真名权柄的存在，才能对她施加诅咒。

“蒙格玛丽，准备短距离衝锋！”克里斯蒂娜向蒙格玛丽下达命令，她举著长枪，枪尖对准查理斯的咽喉。

蝇群刚一出现，她判断出李林的左轮会在蝇群的掩映下失去准备，然而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相当简单，那就是近距离射击，近到不需要瞄准，也能命中敌人。

李林的作战完美验证了她的推测，他间断释放燃火术在蝇群中撕开缺口，双手快速为左轮装填附魔子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查理斯。

每次法术清出视野的剎那，他便果断扣动扳机。

这些看似隨意的射击不是为了命中，而是精心设计的战术欺诈，只为让“猎物”放鬆警惕，诱入最佳射程。

所有附魔子弹都只是幌子，就连那些炼金子弹也可以充当诱饵。

真正的致命杀招，在於炼金左轮与特製炼金弹的绝妙配合。这两者完美结合的瞬间，对查理斯而言，便是死神真正睁眼的时刻！

当人经歷过惨烈的死亡，那种劫后余生的狂喜足以灼烧理智，只是復活一分钟，他们也会癲狂地宣告：“这可是整整一分钟的极乐啊！”

更何况查理斯这样的邪教徒，与蝇王的接触早已扭曲了他的心智。

此刻的查理斯正沉浸在新生的战慄中。

这位向来狡猾的敌人，现在会不惜一切代价体验活著的实感，甚至甘愿冒险接近死亡。

因为唯有在生死边缘，“我还活著”的认知才会如此鲜明。

而这，正是李林等待的契机，一个让查理斯主动敞开胸膛，迎接那枚炼金子弹的致命破绽。

查理斯突然诡笑著翻转手腕，刀锋在自己左臂划开一道血口。

珍珠色的血液竟像有生命的液態水晶，包裹住整个刀身。当他对著三米外的李林虚斩时，一道半月形的玛娜气刃撕裂空气，所过之处的蝇群尽数被斩成两半！

他当然不会任由李林靠近自己，在场的三人都有在死亡中挣扎的经歷，擅长廝杀的人一定能想到想杀了自己的人的想法。

克里斯蒂娜的枪桿与玛娜气刀接触的剎那，巨大的嗡鸣声爆响！

可衝锋中的克里斯蒂娜势不可挡，气刃被她撞碎，而她的气势不降反增，一枪刺下，查理斯急忙用祭刀格挡，巨大的衝击力让他双腿深陷於泥土，地上的痕跡拖得很长。克里斯蒂娜一甩枪尖，將白色的血液摔落，她的面前已无查理斯的身影，地上只有一道绵延的痕跡。

即使是经由蝇王復活的查理斯，也不敢正面挡下骑乘著蒙格玛丽的克里斯蒂娜，刚才骑士长枪的枪尖已经刺入他的咽喉，如果不是最后成功逃离，现在他又要被掛在长枪上，被克里斯蒂娜挑飞。

在克里斯蒂娜的掩护下，李林成功近身查理斯，他的脸上落下几只苍蝇，瘙痒的触感不断传来，然而这並不能影响到他瞄准开枪！

嘭嘭嘭！

三声闷雷般的枪响撕裂空气。

查理斯面部炸开一朵血，粘稠的血浆混著骨渣飞溅；左肩瞬间爆成一团血雾，仅剩几片碎骨粘连在残肉上；紧接著旋转的附魔弹头撕开腹部，在腹腔绞出螺旋状的创伤。

在恍惚中，韦恩几乎以为自己不在前往维伦塔尔的路上，而是置身於某处鲜血淋漓的战场，或是检察官与邪教徒对峙的祭祀场。

场面实在太过惊人。

望著与邪教徒搏杀的李林和克里斯蒂娜，他忍不住想：他们真的只是一环施法者吗？

在两人身上，韦恩看不到丝毫犹疑与软弱，每一个动作都迅捷而坚定。

克里斯蒂娜的长枪精准格挡著每一次玛娜气刃的斩击，聚集的玛娜已將枪尖灼烧得发红；可她反手一挥，长枪带动的劲风便让枪尖迅速冷却。而李林在抵近射击的间隙，竟从身后抽出短剑突刺邪教徒的腰侧，剑尖划过之处，被劈成两段的苍蝇正簌簌落下。

看著那个可能成为同学的男孩，韦恩胸腔泛起酸涩的窒息感。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萌生的嫉妒著实不该，可那份挫败却如同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枪尖刺破空气的尖啸声中，查理斯突然后仰成四十五度角，让寒芒擦著喉结掠过。

同一时间，他的左手如毒蛇吐信般探出，食指与中指精准钳住袭来的短剑。

“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我们可是老朋友了。”查理斯身躯微震，蝇群振翅的嗡鸣骤然加剧。一道倒悬的灰色瀑流垂落，將他残缺的左肩修復如初。“不如好好谈谈？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蝇王选中我的缘由？”

银焰乍现，查理斯整条右臂骤然离体飞出。

断肢在空中划出弧线，喷洒的蛋白色血液里裹挟著无数密密麻麻的苍蝇。克里斯蒂娜抓住他捏住短剑的破绽，折返的长枪完成了这记完美的斩击。

克里斯蒂娜与蒙格玛丽的胸膛剧烈起伏，数次衝锋已榨乾她们的体力，此刻只能勉强维持防御。她余光扫见李林正完成战术动作：

短剑精准归鞘，六枚子弹依次压入弹巢——前三枚附魔弹流淌著玛娜光晕，后三枚炼金弹则密布蛛网般的蚀刻纹路。当一枚炼金弹“咔嗒”入膛时，她想起和李林在篝火旁的约定：这是诱杀计划进入第二阶段的信號。

附魔子弹早已沦为查理斯的玩物。

最初尚且能迫使他闪避，而今除了头颅与心臟，他任凭那些子弹在躯干上凿开血洞。

这完美印证了李林的预判：查理斯正沉溺於生死边缘的病態快感，通过痛觉確认生命的存在。

查理斯对任何判定无威胁的攻击都来者不拒。当前態势下，即便炼金子弹也未必致命——但若经由那柄炼金左轮击发呢？

柄特製炼金左轮能放大弹药特性，当匹配的炼金子弹与枪膛共鸣时，其威力便会发生质变。

李林確信，即便是他亲手附魔的炼金子弹，若由普通左轮发射，其威力恐怕也比不上由配套炼金左轮射出的炼金子弹。

此刻克里斯蒂娜的剑锋正牵制著查理斯全部注意力。只要李林的战术欺诈令其彻底鬆懈，下一发子弹必將贯穿毫无防备的躯体。

这转瞬即逝的战机，是他们唯一逆转死局的机会。

然而填充好弹药的李林却没有开枪的意思。

於是克里斯蒂娜明白了，这是李林在给他们爭取恢復体力的时间，同时试著从查理斯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以便更好地应对查理斯並做出下一步行动。

克里斯蒂娜俯身对蒙格玛丽低语了几句。

得到指示的蒙格玛丽咬断韦恩马车上连著那匹死马的挽具，並且不顾其他几匹马对火焰的恐惧，咬住挽具直接拉著马车衝出火圈！

“哦？把碍事的傢伙都送走了啊。”查理斯饶有兴致地看著李林和克里斯蒂娜，“这么说来，你们是想和我好好谈谈？”

“蝇王为什么要復活你？”李林的声音冷冷地，不含一丝感情。

“別这样，李林。別总是绷著一张脸，你是个漂亮的男孩，应该多笑笑才对。”查理斯作势要伸手，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辈想要去拉扯李林的脸，然而那只被克里斯蒂娜切开的断臂只是可笑地蠕动几下。他耸了耸肩，语气遗憾地说道，“抱歉，我的手臂还没有长好呢。。”

“就像是教廷信奉著诸多神灵一样，我信奉著蝇王，並献上了我的身心，我的灵魂与灵性。如此虔诚的信徒，难道蝇王不应该降下赐福吗？多亏了陛下，我才能得到新生，恶魔的肉体远胜於凡人，”查理斯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盯著李林，仿佛在质问李林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我的生命將直抵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