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歃血效忠(1/2)
面对这尖锐到极点的质问,朱明非但没有动怒,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激赏。
这才是他想要的谋士!
不是应声虫,而是能洞察危机的諍臣。
“先生问得好。”朱明声音沉稳,带著一种能掌控一切的自信。
“死局?朕偏要在这死局中,杀出一条生路。”
“士绅反噬?”朱明冷笑。
“朕的刀,还未卷刃,京畿清洗,只是开始,下一步,便是借著清丈田亩、推行新税之机將那些冥顽不灵、阻挠新政的豪强连根拔起。”
“空出的土地正好用於『按丁授田』,朕要以铁血手段,为新政开路,快刀斩乱麻虽剧痛,却可免长久之患。”
“至於时间…”朱明目光投向墙上那幅《坤舆万国全图》,手指重重地点在山海关外的方向。
“朕没时间慢慢安內,那便以空间换时间,李自成想要的无非是钱粮地盘,朕可以暂弃部分土地,甚至许以虚名,诱其与张献忠、左良玉等互相攻伐,拖延其直逼京师之步伐。”
“关外建虏,皇太极新丧,多尔袞与豪格正爭权夺利,內部不稳,朕打算遣人携重金联络林丹汗残部,袭扰其后院,令其短期內无力大举南下。”
他转回头,盯著赵远明。
“朕深知李自成內部,刘宗敏骄横贪財,牛金星志大才疏,李岩心存理想却受排挤。”
“建虏那边,多尔袞虽狡诈,却根基不稳,需功绩立威…这一切,皆是可乘之机。”
“朕要拆解强敌,爭取推行新政、编练新军的时间。”
朱明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在赵远明的心上。
他对时局的把握,对敌人內部矛盾的洞察,那种將天下视为棋局、不惜以江山为饵的魄力和狠辣都远远超出了一个传统帝王的范畴。
赵远明久久无语,屋內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他脸上的质疑和审慎渐渐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深思所取代。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声音乾涩:“陛下行此险棋,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陛下欲为商鞅乎?王安石乎?”
这句话问的是决心,更是下场,变法者,古来几人善终?
听闻此言,朱明猛地站起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身姿挺拔如松,一股磅礴的气势骤然爆发开来:
“朕不为商鞅,亦不为王安石!”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商鞅变法强秦,然秦法苛暴,失却民心,二世而亡,王安石立意高远,然操切失当,更兼党爭误国,徒留憾恨。”
“朕要做的是再造乾坤,取其『法』之精神,去其『苛』与『急』,以民为本,以利导之,以力慑之,以智分之。”
他向前一步,逼视著赵远明,每一个字都如同宣誓:“朕知前路荆棘,遍地豺狼,步步杀机,然…”
“朕即是天变,朕即是破局之人!”
“赵先生,朕再问一次。”朱明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將人点燃。
“可愿与朕共开此万世太平之基,让这日月所照之地,永沐汉家荣光?”
“纵使身负恶名,遭千夫所指,朕亦九死无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赵远明怔怔地看著眼前这位疯狂的皇帝,看著他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听著那石破天惊、足以让任何儒生骇然晕厥的宣言。
他感到自己那冰封了多年,对家国天下早已失望透顶的血,竟然开始一点点沸腾。
“朕即是天变…”他喃喃地重复著这四个字,仿佛要咀嚼出其中所有的分量和疯狂。
忽然,他抬起头,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的疑惑。
一个他观察崇禎许久都无法解释的问题:“陛下有此等惊世智慧,深谋远虑,观事察人之明,远超歷朝…”
“既是如此,天下本不该是如今这般糜烂景象,为何…为何会等到社稷將倾、万民倒悬之时,才…”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早干嘛去了?
怎么会把江山搞成这个样子?
朱明身体微微一僵。
这个问题直击他的灵魂最深处,他总不能说,以前的崇禎是原装货,现在的是穿越来的升级版。
屋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灯爆开的细微声响。
朱明缓缓坐回椅子,目光低垂,落在跳跃的灯焰上。
许久,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破…而后立。”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蕴含著无尽的决绝与冷酷。
闻此赵远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破而后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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