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道路艰难(1/2)

朱明似乎並未察觉脚边的异状,依旧专注地写著圣旨,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丝“温和”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落在吴襄的眼中却如同九幽恶魔的狞笑。

“吴卿?”

朱明仿佛才注意到吴襄的失態,抬起头关切地问道:“可是笔不好用,王承恩给吴总兵换支上好的湖笔来。”

“不…不用,臣…臣一时手滑…”

吴襄强忍著巨大的恐惧,几乎是扑到地上,手忙脚乱地將那几页散落的密信捡起,叠好。

並双手奉还御案,只是此时他的指尖冰凉,抖得厉害。

“臣…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朱明隨意地瞥了一眼那叠密信,仿佛只是几页无关紧要的废纸,隨手將它们扫到御案一角堆积如山的卷宗里。

隨后他温和地笑道:“无妨,吴卿继续写吧,告诉三桂,朕等著他。”

吴襄如同木偶般回到书案前,重新拿起笔。

然而那笔却重若千钧,手抖得根本无法落字。

宣纸上那团刺目的墨跡,如同一个不祥的污点烙印在他心头。

刚才的激动、狂喜、对伯爵之位的憧憬,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发现击得粉碎。

皇帝的笑容,此刻在他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颤抖的手腕,在那封家书上一字一顿无比艰难地写下:

“…吾儿三桂:皇恩浩荡,赐爵定西,世袭罔替,加恩甚重,拨军餉八十万两,粮秣十万石,命汝速领精兵两万,轻装简从,十日內抵京勤王。”

“此乃我吴家存续之机,务必…剋期而至,不得有误,途中若有任何变故,当以圣命为第一要务,父字…”

每一个字,都像是蘸著心头血写就,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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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几乎是踉蹌著走出了东华门,刺骨的寒风穿透了官袍,让他打了个寒颤。

皇帝亲笔的圣旨、封赏伯爵的金册、八十万两军餉和十万石粮秣的拨付文书、以及那身象徵著无上荣耀的伯爵冠服…

这些沉甸甸的“恩赏”,被几名沉默的净军士兵捧著,跟隨在他身后。

这本该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的时刻,吴襄却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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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在暮色中愈发显得巍峨森严的宫闕。

朱明最后那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笑容,御案一角那几页密信,在他脑海中反覆闪现。

“君疑臣,则臣必死…洪亨九,你这老匹夫…害人不浅啊!”

吴襄在心中无声地嘶吼,充满了怨毒和后怕。

今日皇帝的重赏与其说是恩宠,不如说是一道裹著金箔的催命符。

八十万军餉是买命钱,伯爵之位是悬颅爵,十日的期限更是勒在吴家脖子上的绞索。

吴襄毫不怀疑,如果三桂稍有迟疑或者未能按时抵达…等待吴家的將是比魏藻德、周奎等人更加酷烈百倍的下场。

皇帝连自己的岳父、朝堂重臣都能说杀就杀,抄家灭门如同碾死螻蚁,何况他一个远在辽东的將门。

“快,回府。”吴襄的声音嘶哑而急迫。

……

半个时辰后,吴襄的书房。

“立刻动用最快的渠道,把信送到寧远,送到三桂手上,告诉他…告诉他…”

吴襄猛地顿住,看著身边隨从惊疑不定的眼神:

“告诉他皇恩浩荡,务剋期而至,不得有误,吴家满门荣辱皆繫於他一身了。”

隨从被老爷从未有过的失態和眼中那深切的恐惧嚇住了,连忙应声。

接过那封重若千钧的家书,翻身上马,一鞭狠狠抽下。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京师的沉沉暮色之中,迅速远去。

望著那消失在长街尽头的快马,又回头看了一眼紫禁城的方向。

一种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將吴襄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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