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招供(1/2)
詔狱深处的“天”字重囚室,是比水牢更令人绝望的存在。
这里没有水,只有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墙壁是整块的岗岩打磨而成,厚重得连声音都难以穿透。
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尺许厚、包著铁皮的沉重木门,门上只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窥孔。
范永斗蜷缩在冰冷石室角落一堆散发著霉味的乾草上。
身上换了一件相对乾净的囚衣,脸上和身上的污垢也被简单清理过。
脚踝和手腕的镣銬换成了更轻便但同样坚固的精铁锁链。
一碗飘著几点油星的菜粥放在他脚边,早已没了热气。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身体时不时地神经质地抽搐一下。
先前的一幕幕如同噩梦般在他脑海中轮番上演。
“吱嘎”
沉重木门开启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囚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道昏黄的光线从门外射入,刺得范永斗猛地闭上了眼睛。
李若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墨色飞鱼服。
他手中没有拿任何刑具,只提著一盏光线微弱的气死风灯。
缓步走入囚室,身后的木门缓缓关闭,隔绝了最后一点外界的光源。
李若璉没有说话,只是將风灯轻轻放在地上。
他在范永斗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
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瀰漫开来,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
时间在令人心悸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只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范永斗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
“李…李大人。”
范永斗终於承受不住这无声的酷刑,声音嘶哑乾涩。
“求给个痛快!”
李若璉终於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黑暗:
“范永斗,你是个聪明人,到了这个地步,硬扛著不说,是想替谁守密?多尔袞?还是你关外那些主子的主子?”
范永斗身体猛地一抖,嘴唇哆嗦著,却不敢接话。
“你以为你不开口,就能保住你远在范家庄那几百口子人的性命?”
李若璉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刺入范永斗的神经。
“你以为多尔袞会念著你范家多年的苦劳,网开一面?”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范永斗的耳膜。
“黑狼卫的令牌就在本官怀里。”李若璉的声音毫无波澜。
“你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什么?是救人,还是斩草除根。”
“你范永斗活著,对他们就是天大的威胁,不过你以为自己死了,你范家就能安枕无忧?真是笑话。”
李若璉微微俯身,昏黄的灯光映照著他冷峻的侧脸:
“范家堡,好地方啊!”
“堡墙高三丈,厚五尺,青石包砖,四角有望楼,据说还藏了几门洪武年的老炮。”
“嘖,真是易守难攻,听闻你家还养了百余名护卫,都是边军退下来的老卒,弓马嫻熟,火銃也玩得不错。”
“令郎范三拔还重金从登州请了个戚家军的后人当教头,这份家业,这份心思,不容易啊!”
范永斗的身体猛地一僵,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惊恐万分地看向李若璉。
对方如数家珍般点出范家堡的底细,连护院人数、教头来歷都一清二楚。
这意味著他最后的依仗在对方眼中早已是透明的。
“你…你想干什么?”范永斗的声音嘶哑破碎。
“不想干什么。”李若璉直视著范永斗的眼睛。
“只是替皇上,也替你,算笔帐。”
李若璉此时竖起一根手指,语气平淡无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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