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雷(1/2)
“小人在城下町听到他们说……说常尧大人已经继承家督之位了。”
五兵卫的声音打著颤,额头细密的汗珠不断渗出,“似乎……还听说要让武士们举著白幡前往稻叶山城……”
话音刚落,老农那乾枯如柴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再不敢多说半句。
东信义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白幡报丧!
这是兄长要坐实他的死讯!一旦丧报传遍美浓,哪怕他重新出现,也会东常尧一句“冒名顶替”重新摁死。
想到这,东信义的脑中如闪电般地思虑著。
如今是弘治元年,也就是1555年。东信义清楚记得在歷史上,美浓蝮蛇斋藤道三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在长良川之战中死在自己儿子斋藤义龙的手中。
而原主父亲东常庆忠心斋藤道三,此刻兄长杀父夺权,怕是早已投靠了那位虎视眈眈的蝮蛇之子斋藤义龙了。
不行!必须赶在东常尧彻底掌控局势前,將事情给揭露出来!
“五兵卫,拿笔来……不,算了。”东信义突然开口,隨即又立即改口。而后,他解开身上胴服的白色束腰缎带,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缎带边缘,触目惊心。
接著,他以血为墨,在缎带內侧疾书。“东常尧弒父夺位,图谋不轨……”写到最后,他用尾笔拖出的一道鲜红的血线,狰狞刺目。
“五兵卫,你拿著这个,去鷺山城下町找油商藤吉郎,务必让他转交给道三公的近侍堀秀重大人。”
东信义將缎带和一枚金小判塞进五兵卫颤抖的手中,“若能送到,东殿山城下的良田,由你挑选。”
话音未落,他眼神骤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刀锋,紧紧盯著五兵卫,“可若是办砸了……误了我的性命……”
“噗通!”五兵卫的膝盖砸在地上,嚇得声音颤抖,“请大人放心!小……小人拼死……也一定送到!”
“好!即刻出发!”东信义不再多言,目送著五兵卫跌跌撞撞地衝出茅屋。隨即,他也身形一闪,大步跨出。
屋外的天空,依旧是阴霾如墨,沉沉地压在东信义的头顶,仿佛在预示著即將到来的风暴。
东信义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伤口处残留的隱隱刺痛清晰地提醒著他现实的残酷。
“只有活著走出这场死局,”他心中无声吶喊,“才能在这乱世的棋盘上,爭得一席落子之地!”
……
当夜色彻底笼罩美浓时,东信义来到了稻叶山城之下。
这座號称“难攻不落”的巨城,如同洪荒巨兽般匍匐在山巔。城门前高高悬掛著两具早已发黑乾瘪的尸体——这是上个月妄图私通越前朝仓氏的小豪族,已经付出了血腥的代价。
浓重的尸臭混合著晚风的寒意扑面而来,东信义却深吸一口气,眼神如磐石般坚定,径直向城门走去。
“站住!来者何人?”守门足轻厉声断喝,手中长枪一晃,冰冷的枪尖几乎顶到了东信义的鼻樑!
东信义豁然止步,昂首大声道:“东殿山城东氏次男——信义!特来拜謁守护代殿下!有要事呈稟!”
“东……东信义?!!”守门足轻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已经坠崖身亡了吗?”
就在不久之前,他亲眼见到东家高举白幡,前来报丧!可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难道是……?
“嗡——”城楼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弓足轻也拉紧了弓弦。数十支冰冷的箭簇,齐刷刷地瞄准了城下的东信义!只要他稍有异动,顷刻间便会被射成刺蝟!
面对这森然的杀机,东信义神色泰然,从容不迫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南蛮怀表,將表盖“啪嗒”一声弹开,露出了怀表背面的一个用精金镶嵌的蝮蛇纹章!
这个怀表是东信义元服之时,隨父亲覲见斋藤道三时得到的御赐之物。背后铭刻的蝮蛇纹章,正是斋藤道三的御判!
见纹章,如见道三公亲临!
那守门足轻看清纹章的瞬间,顿时嚇得脸色一白,“大人……恕罪!请……请进!快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嘎吱”打开。
东信义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眼前的足轻,昂首阔步,踏入了稻叶山城。
……
稻叶山城天守阁的最上层。
身形魁梧的斋藤义龙,正慵懒地斜倚在一张虎皮铺就的臥榻上。他的手里捏著一把华贵的金箔檜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著掌心。狭长的眼眸带著戏謔的笑意,正看著在下方恭恭敬敬跪坐的东常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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