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那个和尚(1/2)

“我一直都不喜欢禪宗。”

叶无坷看著北方的天空自言自语,坐在他身边的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著他办案的秦焆阳。

秦焆阳知道叶千办不喜欢禪宗的理由,因为他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不喜欢。

前朝时候,整个大楚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土地在寺庙手里。

这些寺庙不必向朝廷缴纳税赋,就因为这一点官庙勾结。

当官的不断的同意修建新的寺庙,不断的配合寺庙吞併更多的土地。

百姓们没了田產只能成为佃户,大量的金钱流入禪宗和官员手中。

原本要慈悲为怀的禪宗僧人,在长达数百年的时间內成为吃人的魔鬼。

且在那长达数百年的时间內,几乎没有一家禪院能保持本性。

不该沾染俗物的地方,却连求財的香火都敢收。

清心节慾的地方,连求子的香火也敢收。

人有什么欲望,他们就点什么香。

“可是我有敬佩的僧人。”

叶无坷看著北方的天空,想起一位算不上故人的故人。

那个喝酒吃肉放火也杀人的白衣僧,一路向北走完了他的一生。

他如果留在禪院里不出来,那他一定能活的很好。

可他出门了,往北走,去自己选择的地方了结一生。

因为他了结不了他深知的所有与他差不多的人的罪恶,所以他选择了结自己。

那位大和尚在漠北大杀四方,也把自己送进地狱。

是啊,向问应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去什么极乐世界。

因为他是个叛徒,是禪宗的叛徒,如果真的有极乐世界,他的白衣不是入场券。

秦焆阳听过向问大和尚的故事,所以默然。

良久之后他才说了一句话。

“不管是禪宗还是什么宗,创建者也许都是纯洁的。”

叶无坷为之点头。

哪怕创建者並不是那么纯洁,可他也指明了一个纯洁的方向。

“我们会路过那里吗?”

秦焆阳问。

叶无坷摇头道:“不路过,但可以去。”

秦焆阳说:“那他会接受香火吗?”

叶无坷又摇头:“不会,但他应该也不喜欢在另一个世界活的穷苦,香火是香火,纸钱是纸钱。”

秦焆阳懂了。

百姓们最质朴的心愿,就是不受穷。

哪怕是对死去的亲人来说也一样,烧纸钱就是这么质朴。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烧纸钱的同时有了许愿。

人总是喜欢许愿,对虚无縹緲的一切许虚无縹緲的愿望。

死去的先人肯定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发財的不是死去的先人而是寺庙。

寺庙可不收冥幣。

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许愿?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想不劳而获。

想不劳而获的人当然也不会想著投入那么大去不劳而获,所以点小钱去什么地方许个愿就变得很合適。

死去的先人都保佑不了你的事,你却认为在某个场所里磕个头许个愿捐点香火钱就能得到。

於是就有人想著,禪宗怎么可能保佑那么多人达成所愿?

肯定是谁的多就优先保佑谁,於是......

盆满钵满。

秦焆阳脑子里想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觉发现已经走在沙漠边缘。

不一样的是,叶无坷北上的那次看到的是单纯的沙漠。

但秦焆阳这次陪著叶无坷北上路过这片沙漠,看到了很多很多人。

一群质朴的,勤劳的,愿意通过努力而改变的人,他们比创造了宗教的人还要纯洁纯粹。

他们在治沙。

他们顶著太阳忍受著痛苦和疲劳,用他们的方式把沙漠这种魔鬼一步一步逼退。

“上次来的时候沙漠在官道边缘。”

叶无坷看著那群在沙漠之中挥洒汗水的人,眼神里都是敬畏。

“这才两年,你看官道北侧数十丈已有绿意。”

秦焆阳从马车上跳下去,拿著他能拿著的最大限度的物资朝著那群人跑过去。

如果说这也是一种许愿,那一定比走进某个场所更为挚诚和纯粹。

“大和尚那天如果看到了这样一群人,他可能求死之心都会动摇。”

叶无坷自言自语一声。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在生死面前除外。

向问求死,是因为他在禪宗之中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向问若真的看到这样一群人已逼退沙漠数十丈,那他就会看到他此前看不到的一切。

光明,希望,未来。

秦焆阳拿著的那些东西里有叶无坷带来的全部高粱飴,秦焆阳並不知道那是叶无坷特意准备好的。

在出发之前,叶无坷已经知道有这样一群了不起的人在挑战荒漠。

就在秦焆阳过去的时候,叶无坷的眼神忽然恍惚了一下。

有一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年轻和尚,也在那些治沙的工匠之中。

不管是身形还是年纪,都与已过世的向问大和尚那般相似。

叶无坷只看了一眼,神经就在瞬间绷了起来。

大和尚身上的洁白僧衣早已不再洁白,他挽著衣袖赤著脚,和那些工匠一起劳作。

这里的人似乎已经对他颇为熟悉,和他交谈的时候並无隔阂。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叶无坷发现那大和尚並非在一处劳作,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

他也没有自己的工具,换一个地方就换一个人帮忙。

叶无坷隨即下车,叫过来一名廷尉低低交代了几句,那廷尉隨即应了一声,朝著秦焆阳那边过去。

不多时,秦焆阳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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