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锦囊(2/2)

若真如此,那三哥掌控的大疆,岂不是暗藏漏洞?

她呼吸急促,几乎要露出震惊之色。

可下一刻,她猛然咬牙,將所有情绪死死压住,冷笑开口:

“荒谬。”

“你以为,几句空言,便能让我信你?”

她猛地起身,气势陡然凌厉,目光如刀。

“来人!”

“將此人押下!”

她声音冷冽,宛如利剑出鞘。

“大胆狂徒,竟敢在王城散布谣言,妄议皇族!依律当斩!”

灰衣客却不动声色,只抬手轻抚酒盏,神色镇定自若,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

他缓缓抬眼,目光与她直直相对,嘴角笑意更深。

“殿下何必动怒?”

“若我是妄人,怎会知道昨夜那封信的內容?”

耶律燕回心头一凛,背脊一瞬间发凉。

她死死攥紧手指,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荒唐!”

“信?什么信?我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倒是你,口出狂言,妄称自己是他国细作。”

“来人,拿下!”

她声势凌厉,仿佛下一瞬就要將这人压进牢狱。

灰衣客却哈哈一笑,眼神锋锐无比,声音低沉:

“殿下——你是在狐假虎威么?”

“若真无此信,为何你的心跳,此刻乱得如此?”

话音如刀,直直斩入她心底。

耶律燕回面色骤变,心口剧烈起伏。

她咬紧牙关,冷声道:“放肆!”

“来人,拿下!”

耶律燕回声音冷冽,宛如冰刃,划破寂静。

两名护卫闻声而动,刀柄出鞘,杀气森然地逼近那灰衣人。

可那人並未动,仍端坐原地,神色安然。

他只抬眼,淡淡一笑,轻声开口:“殿下,试探到此为止吧。”

耶律燕回眸光一凝,手指微微停顿。

灰衣人眼神如炬,继续道:

“殿下心中所想,我已然知晓。既然昨夜那封信落在你手中,你又怎会真心愿意將我交给三王?殿下若真如此,便等於亲手撕碎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他语气平静,字字如钉。

侍女与护卫愕然抬头,望向耶律燕回,神色惶惧,不敢妄动。

殿中一时死寂,只余呼吸声。

良久,耶律燕回忽地冷笑一声,挥手止住护卫。

“好胆。”

她眸光凌厉,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色。

“没想到,你倒也有几分定力。”

“竟能在本宫面前,直言试探。”

她的声音冷而锐,仿佛每个字都裹著霜锋。

灰衣人仍旧不慌不忙,嘴角微抬。

耶律燕回缓缓走近几步,直直盯著他,眼神森寒。

“既然你说得如此篤定,那本宫也不妨实言。”

她低声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不错,我是想要復仇。”

“我想要三哥血债血偿,想要他跪倒在我脚下。”

她眼神如火,仿佛燃烧著压抑已久的恨意。

“我想要那张宝座,想要取而代之。”

话落,空气瞬间凝固。

灰衣人双目微闪,却不插言。

耶律燕回深吸一口气,忽地又冷冷一笑。

“但你若以为,我是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復仇也好,夺位也罢,本宫要的从来不是空想,而是胜利。”

她语气坚硬,声音带著金铁之意。

“可你让我与萧寧合作?呵,燕门已亡,大尧早晚覆灭。”

“我若投靠一个將死之人,不是自取灭亡么?”

“同死人合作,可笑!”

她步步逼近,眼神如刀锋般掠过灰衣人面庞。

“你若真替那萧寧传话,告诉他一句:”

“耶律燕回,虽恨入骨,却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赌在一个亡国之君身上。”

殿內鸦雀无声。

侍女们屏息低头,生怕触动主子的怒火。

灰衣人却在沉默半瞬后,忽地轻轻一笑。

笑声低沉,带著几分莫测。

“殿下言之有理。”

他抬眼,目光却像利箭般穿透空气,直直落在她心口。

“可殿下是否想过——如今所见,不过是表象。”

耶律燕回眉头一挑,眸光骤冷。

“表象?”

“你是说,燕门之败,也是假的?”

她冷笑出声,满是不信。

灰衣人却只是摇头。

“燕门確实已破,大尧確实危在旦夕。”

“但……”

他顿了顿,声音忽地压低,字字沉稳。

“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殿下如今所见的『败』,或许,只是棋盘上的一步弃子。”

耶律燕回心头一震,眼神瞬间凌厉。

“荒谬!”

“一个亡国之君,何来掌控?”

灰衣人神情从容,目光不曾移开:“殿下,天下之棋,从来不止眼前一局。”

“你所见的败,未必就是败。”

“你所见的死,未必就是死。”

“有时候,舍一城,得一国;失一步,却可换来全局之胜。”

话音落下,殿內空气仿佛凝固。

耶律燕回呼吸急促,心口微颤,却竭力压下。

“你想动摇我?”

她冷冷道,声音带著一丝颤意,“你以为,几句空话,便能让我相信?”

灰衣人笑意更深,却不再多言。

他只轻轻一拱手,低声吐出一句话:

“殿下,陛下让你做的,並不是赌,而是看。”

“看清棋局,看清未来。”

“当那一刻来临,你自会明白。”

灰衣人的声音落下,殿中陷入一瞬的死寂。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仿佛连烛火都被这股无形的气息压得瑟缩。

耶律燕回冷冷盯著眼前之人,眸光深沉,却未再开口。

灰衣人却似毫不在意,她的冷厉与森寒並未让他退缩。相反,他神色淡定,袖袍一拂,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锦囊。

那锦囊,用暗红色丝线缝製,线脚紧密,竟没有半分鬆散。封口处还繫著一枚小小的铜铃,隨他指尖轻轻一晃,发出低沉的声响,仿佛在殿中空旷的空气里划开一道涟漪。

“殿下。”

灰衣人將锦囊平平放在案几之上,声音平稳而缓:

“这一物,陛下命我亲手交予你。至於信不信,在於殿下自己。陛下只说过一句话——若你愿意,可以先看,再做判断。”

耶律燕回盯著锦囊,眸色深沉。

她並没有立刻伸手。

她呼吸微微急促,指尖攥紧衣袖,心中隱隱浮现出昨夜那封信的字句。

女皇帝。復仇。

那已足够让她心绪翻涌。

如今,这锦囊又摆在她面前——里面会是什么?

一个答案?还是另一个陷阱?

她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呵。”

她抬手缓缓將锦囊握在手中,声音清冷:“不管你如何狡辩,大尧已失燕门,这是铁一样的事实。以亡国之势,还敢妄言全局,岂非痴人说梦?”

说著,她手指一点点摩挲锦囊的布面,感受到那沉甸甸的质感,心口竟莫名沉重。

“让我看看。”

她低声喃喃,仿佛不仅是对灰衣人说,更是对自己。

——

锦囊的封口被她一点点扯开。

丝线绷紧,铜铃在指尖轻轻颤动,发出“叮”的一声清脆。那声响落在她耳中,竟像一记惊雷,让她心弦骤然一颤。

她目光微沉,指尖缓缓探入,將里面的纸抽出。

纸张带著淡淡的墨香,摺痕分明。她轻轻摊开,目光落在上面。

只是匆匆一瞥,她整个人却猛地一震,眼眸骤然瞪大,呼吸瞬间紊乱。

“这……”

她喉咙微紧,几乎吐不出声音。

片刻后,她失神般喃喃,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

“这般……妙计……”

她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要拿不稳纸张。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直直盯向灰衣人,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这是……萧寧所出?!”

她的声音终於带上了一丝颤意。

——

殿內一瞬间陷入诡譎的寂静。

侍女们低著头,呼吸都不敢过重。护卫更是僵立原地,连刀锋都在微微颤抖。

灰衣人神情却依旧镇定,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是。”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仿佛压在她心口的巨石,瞬间又添了几分重量。

——

耶律燕回怔怔地盯著锦囊中那张纸,胸口剧烈起伏。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亡国之君”的锦囊里,看到这等层次的谋划。

若说昨夜的信是试探,是挑衅,是蛊惑。

那今日的锦囊,却分明是一记惊雷,直击她心底最深处的顾虑与渴望。

“这……”

她喉咙乾涩,脑海中一时翻涌不息。

若此计成……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

那將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大尧或许未必真到穷途末路。

意味著耶律丹泽未必真的稳操胜券。

意味著她耶律燕回——或许真的有机会。

可这怎可能?

她拼命摇头,心口却依旧无法平静。

“荒唐。”

她冷冷吐出这两个字,似乎要用荒唐来否定一切,可她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內心。

她不愿承认,可萧寧那看似绝境中的一招,却在她心口投下了一块重石,久久难以移开。

她缓缓合上锦囊,將纸重新收好,神情冷厉,却带著掩不去的复杂。

“即便如此,本宫也不会轻信。”

她低声自语,目光冷冽:“萧寧……你到底是个笑话,还是一个真正的棋手?本宫,会亲眼看清。”

话音落下,她挥手示意侍女收起锦囊,面色已恢復了往日的沉静与凌厉。

可唯有她心底明白,那片刻的震动,已深深烙下痕跡,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