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是我不行还是你(2/2)

叶阳辞被热气搔得痒,睫毛忽闪躲避,薄怯的蝶一般。嘴角却噙着疏慵的、长缨在握的笑。

“阿辞,我的阿辞……”秦深呢喃,“这天下有什么配得上做你的聘礼?”

“你要下聘吗,在洞房与婚书之后?这可全乱套了啊。”叶阳辞轻笑。

秦深浑不在意:“乱就乱吧,世俗只拘规矩之人,我们有自己的步调。”

叶阳辞抬脸,咬了咬他劲利的下颌:“那好啊,涧川打算用什么聘我呢?”

秦深说:“你总说缺钱,可金山银山转手一掷,毫不动容。你去谋高位,可高官显爵也不过是工具,如同你在田边搭建的水车。我知你心中抱负,可那盛景又在遥远的将来……阿辞,如今的我有什么能拿出手、被你看入眼的,你尽管提。”

叶阳辞仔细思考了一下,答:“你。”

“就这样?”

“不够吗?”

秦深说:“我本就已经是你的了。这算不得聘礼。”

叶阳辞支着肘,撑起侧身,凝视对方英俊而深郁的眉眼:“我们只能拥有此时此刻与之前的彼此。而在眼下之后,命运的洪流从不会预先告知会将我们推向何方。涧川,我要你一直活着,任何情况下都要竭尽全力地活。”

秦深侧过头,想说我好好活着你放心,但看到叶阳辞投注在他胸口纱布上的眼神,把话又吞了回去。

叶阳辞伸指轻抚纱布:“我们总觉得英雄命硬,就算死,也有个相匹配的壮烈死法。可纵观历史,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戛然而止,仅是因为一丝无人在意的疏忽、意外甚至荒谬的巧合。然后你会觉得,世上并无英雄,只有一个个挣扎求生的寻常人,迎击着永远不知下一刻走向的命运。

“涧川,你今日的做法让我忽然心中生惧。

“我不怕你城府深阻,不怕你手段凶狡,不怕你杀伐用张,但我怕你把自己也算计得太狠,折在了百密一疏上。

“诚然,於菟是你养熟了的,如臂使指。可你又怎么能确定它这一路脏污泥泞里打滚,爪尖不带毒邪?万一引发痈疽恶疮,圣手也难救,只能看自身造化。

“涧川,正是因我略通医术,今日才如此后怕。”叶阳辞自嘲一笑,“佛经说‘因爱故生怖’,看来谁也不能幸免。”

秦深之前就怀疑,叶阳辞今夜非要把他绑在床围,限制他交欢时不准动,是心里负气,这会儿才知道对方着恼的原因与症结所在。

他连忙抚摸叶阳辞的后背,缠绵地吻他的唇:“是我考虑不周,让阿辞担心了。”

叶阳辞被绵密的吻淹没,透气时挠了一下秦深的胳膊:“嗳,你不必装乖。我也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想想换作是我,这么好的机会也绝对是要利用的。至于后果有多凶险,且行且看,哪能凡事都步步为营。”

秦深又用力亲了他一口:“我明白了。有些事单身时做得,一旦有了伴侣,就要多考虑对方的感受。”

叶阳辞笑了:“不错,今后你多考虑我,别让我做遗孀。但也不能太顾虑我,以免畏手畏脚。”

秦深假装叹气:“既要又要,这可有点难。”

叶阳辞摸他腰腹:“难吗?你再仔细想想?”五指把住了他的要害,“我可不会一辈子做遗孀。没你镇着,什么狂蜂浪蝶都想往我身上扑。”

最后一句,秦深完全相信。正如他同样相信,即使没有他镇着,截云也能将狂蜂浪蝶们拍成一坨坨虫齑。

“不做一辈子的遗孀,是想早日与我地府团聚,继续做对鬼夫妻?”秦深不加避讳地调侃,语气中却暗藏对自己的警醒,“那我更要长命百岁了。鬼夫妻哪能有这般热腾腾的亲密。”

他倏地勾起叶阳辞的一条腿,就着侧身的姿势挤进去,沾了绵软黏腻的余泽,故地重游。

叶阳辞吸了口气,兜住他的胸口:“别动。”

“不动,我就埋在里面。”

秦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真的不动了。他拉高衾被,覆盖住两人的肩膀。手臂与腿在被里交缠,他把叶阳辞圈在臂弯,死死嵌在对方体内。

“我们就这么睡。”秦深宣布。

叶阳辞失笑:“这半硬不硬的,怎么睡。”

秦深不管:“可以睡。”他探手向对方腹下,“你睡不来?我帮你揉揉。”

叶阳辞惊觉他指掌的弓茧又长出薄薄一层,轻刮麾扫间刺激得很,再揉更是没法睡,便捏住了他的手腕,无奈道:“别揉,你要埋就埋着吧,但半夜醒了别闹我。”

秦深任性无理的要求得到了允准,满怀喜悦地吻了吻爱侣的鼻尖:“好,不闹,让你好好睡。”

两人如天鹅般交颈而眠。

似睡非睡之际,秦深低声问:“你留京么?”

他的咽喉贴着叶阳辞的额角,说话震动间仿佛在相邀共鸣。叶阳辞闭着眼,轻声说:“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