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有我在死不了人(2/2)

赵夜庭怒目而视:“你主练的不是拳脚,而是弓与重剑,当我瞧不出来?输就是输了,搞什么三局两胜,猜拳呢!”

秦深喜他爽直,上前一把兜住他肩膀,硬往亭子里拖:“大侄子,我跟你说——”

“我不是你大侄子!我是他大哥!”

“大哥,我跟你说,这杯喜酒你还真的非喝不可。你看我们一对新人身在异地,举目无亲,倘若连你也不肯祝福,截云也未免太可怜了吧。你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赵夜庭被连拉带拽地弄回了亭子,按进座位。

秦深取了个新杯,亲自给他满上:“哥,你拿好酒。”又转头招呼,“阿辞,来,同给咱哥敬一杯。”

叶阳辞走进来,噘了噘嘴:“我是他叔,你怎么能喊他哥,自降辈分。”

秦深附耳低声道:“他是你舅舅的嗣子,他同意,便是你母族同意。你母族同意,便是你父族也同意。”

叶阳辞嗤了声:“还好他只是过继给我舅舅,若是过继给我外祖父,你岂不是要倒反天罡喊他一声舅舅!”

秦深挑眉:“成婚之日,新娘兄弟落地升级,喊一声‘大舅哥’也没错。”

他抬了两杯夫妻酒,朝赵夜庭敬道:“大舅哥,这喜酒,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赵夜庭简直要气笑:“合着你这是敬酒罚酒一起上?”

秦深一笑,狠厉又客气:“说对了。”

赵夜庭瞪着他和叶阳辞,瞪了半晌,慢慢吐口气。“小云,”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与失落,“你认准了?他可是宗室子弟,是最不值得托付终身的那类人。”

叶阳辞端着酒杯,与他轻轻一磕,发出叮的脆响:“人为自身之主,为何要托付给其他人?他是我的爱侣,与我携手同行,只要两人始终志同道合,就不存在谁寄身于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赵夜庭又叹口气:“你说得对。三纲五常的圈,套住了天下君臣、父子与夫妻,我还没跳出来,不如你通透。小云,我知道你从小就极有主见,也极有眼光,罢了,哥不劝你,哥祝福你,与所爱之人永结同心。”

他将酒杯一指秦深:“王爷,今后你善待他,便是我的至亲;善待天下,便是我的明主。今后赵光满除了叶阳截云,又多了个甘心卖命之人。”

秦深摇头:“我不买。我拿真心与诚意来换。”

赵夜庭朗声大笑,仰脖将酒干了。秦深与叶阳辞也饮尽这一杯。

“既然是喜酒,一杯怎么够?”赵夜庭拎起酒坛,取了三个大碗,“吃酒当用碗,那才痛快。对了,还要有月色,月下把酒邀关山,才是人生乐事。”

秦深道:“今夜恰逢腊月十五,附近有个‘银台照月’,赏的便是月下雪景,去那里吃酒?”

“好。”叶阳辞也拎起一坛女儿红,转身出亭。

三人踏雪徒步片刻,一片坡顶石台映入眼帘。

石台被鬼斧神工削得平整,铺着雪时犹如玉盘,被无暇圆月照得莹莹泛光。边上有一株孤零零的乌桕树,红叶已落尽,唯剩枝干劲如弯矢,形态奇崛,指向夜空。

树下放置了一张矮琴桌,一把蕉叶式古琴。

赵夜庭见之会心一笑:“原来你离家时,将这琴也带上了。这次去京城,还要随身带着。”

叶阳辞说:“京城贵人如云,我若不带琴,如何附庸风雅?”

秦深轻哂:“京城贵人不见得真风雅,穷奢极侈才是真的。截云的琴看着就清雅,他们不配听。这琴可有命名?”

叶阳辞点头:“大芭蕉。”

秦深:“雨打芭蕉?果然清雅。”

叶阳辞:“不,就叫大芭蕉。大,芭蕉。”

秦深:“……”

秦深:“大雅若俗,别出心裁。”

赵夜庭大笑,提着酒坛,往松软雪层一坐:“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俩绝配。我不管你们,只管吃酒。”

他斟酒,举碗对月,大声吟道:“何不斟其魄,同酹大江。何不秉其芒,遍照八荒!”

“好!”秦深喝了声彩,“赵将军有气魄,有雄心。”

赵夜庭一饮而尽,转而望向叶阳辞:“气魄是他的,雄心是他的,将来我百战黄沙的畅想……也是他的。王爷,你的畅想呢?”

秦深看着叶阳辞走到树下,盘腿坐在琴桌旁,试音。他淡淡地说:“我想去辽北。”

叶阳辞开始弹奏春秋时期的名曲《白雪》,凛然清洁,雪竹琳琅,泛音与按音相合,有折竹声与碎玉声,在这旷远月夜长久地萦绕。

秦深与赵夜庭隔酒坛而坐,对月吃酒。

赵夜庭今夜醉得太快,酒坛还没见底,他便已酩酊大醉。

“小云,小云……”他大着舌头呼唤,“过来哥这里……”